這一青一赤兩個身影須臾之間便來到赤云觀前,便是赤云道人和公孫憶二人,采摘海松子回來。只見公孫憶搶先落地,那赤衣下擺挽了一個結(jié),這結(jié)便在公孫憶手中,這邊方一落地便將下擺上的結(jié)給解開,登時松塔掉了一地,待所有松塔落盡,公孫憶便到一旁抖落下擺去了,赤云道人只比公孫憶慢了一點,落地之勢卻大上許多,也是拿道袍下擺盛放松塔,只是沒打結(jié),兩只胖手捏住下擺兩角,待到赤云道人落地之時,公孫憶的松塔已經(jīng)在地上了,赤云道人便用腳將地上的松塔劃拉到一邊,嘴里道:“往那邊去,別到時候兩個人的數(shù)混了,這公孫指定賴賬!”
公孫晴和裴書白見到赤云道人的模樣,便咯咯笑了起來,赤云道人趕緊將松塔放在地上,開口道:“兀自在那笑個不停,趕緊將這些搬到院子里去?!惫珜O晴和裴書白便依言而為,別看公孫晴個子小,兩只手捧起來的數(shù)量不多,但饒是學了不少公孫憶的輕功本事,從院門口到院子里,翩翩起落,這一來一回仿佛蝴蝶一般穿梭其間,再看裴書白就老老實實的一點一點往里面搬,直看的赤云道人著急不已,連連催促“裴書白,你也忒墨跡!”“你一次多拿點!”“門檻!門檻!”。
裴書白也滿臉尷尬,耳中聽得赤云道人不停催促,腳下生亂,右腳絆在門檻上結(jié)結(jié)實實的摔了一跤,懷中松塔一個不留的掉在地上,赤云道人見狀,雖是心急,但也不再催促,只在心中暗道:“這小子下盤忒不穩(wěn),裴無極當真一點不教武功嗎?想不通想不通?!惫珜O晴見裴書白摔了一跤,趕緊將手中的松塔一扔,跑到裴書白身邊將他扶起,柔聲道:“書白弟弟,沒事吧?快來讓我瞧瞧?!迸釙走@一跤摔得著實不輕,手破了膝蓋磕在門口臺階上肯定青了,連頭也撞在了地上的松塔之上,這松塔本就個頭不小,再加上天寒地凍,個個都非常結(jié)實,這一磕讓裴書白的頭登時便鼓了一個包,公孫晴見狀,連忙踮起腳來,紅紅的小嘴嘟起來,呼呼的吹起裴書白頭上的包來,裴書白連忙道:“沒事的,沒事的?!闭f完便又要去撿拾地上的松塔,公孫晴連忙拉住裴書白:“你站住,我再仔細瞧瞧,若是流了血,可不是小事!”
赤云道人見著倆孩子如此交好,心中也是詫異,當即便問了出來:“方才我們出門前,你倆還都冷冰冰,互相不理,怎么這才離開不一會,這么要好?”
公孫晴白了赤云道人一眼:“還不是你催催催!你若是不在一旁聒噪,書白也不會摔了。”
赤云道人倒還沒說話,一旁公孫憶已然快吹胡子瞪眼了,這公孫晴雖是自己女兒,卻何曾如此關心過自己?當下便道:“晴兒,成何體統(tǒng)?”赤云道人哈哈便笑:“別拿世俗那一套去說晴兒,這倆小娃娃方才八九歲,正是純真的年紀,哪懂你心中所想,男女授受不親都是你這種假模假樣的人搞出來的?!?br/> 公孫晴見爹爹表情怪異,心中也是詫異,裴書白掙開了公孫晴的手,接著往院中運送松塔去了。馬扎紙見二人回來,連忙從屋中走出,來打院中站定,方一出門,便看到地上兩簇小山一般的松塔。
“嗬,這個季節(jié)還能見到這么多松塔,當真稀奇,以往海松子個頭都是小拇指肚般大小,這些海松子,個個如大拇指般!”心中嘖嘖稱奇,雖是在這倒瓶山下活了這么多年月,卻不知這倒瓶山上竟有如此奇景。
赤云道人見馬扎紙出來,也道:“莫說你在山下居住,便是我與公孫憶,平日里這條路來來回回的,誰又曾抬頭去看了,若不是晴兒心細,哪能摘這么些!況且這些還只是九牛一毛,那古松林中,皆是上了年歲的古松,沒有一百也有幾十,所結(jié)松塔是數(shù)不勝數(shù),這其中的海松子更是多如牛毛!著實讓人吃驚!”
公孫憶也點頭稱是:“這海松子本就氣味香美甘溫,又能助陽氣通經(jīng)絡,止咳祛風,這古松所結(jié)更是藥效非常,方才我與赤云道長采摘時便嘗了一嘗,雖然入口太涼,但味道還挺好,我和赤云道人是修身練武之人,本就很少吃東西,你和裴書白這小娃娃,就不愁沒東西吃了?!?br/> 公孫晴道:“早上我來的路上,經(jīng)過那片古松林,就看到這些海松子了,只是當時在高高的樹冠之上,不知其大小,眼下在手上才知道這些古松的海松子這么大個兒?!闭f完便用小手去丈量這松塔的大小。
赤云道人見眾人都停下腳步在這聊天,當即又催促起來:“裴書白,你這一跤若是沒事,就接著搬吧,”說到此處,又抬眼看了看香爐,這香爐之中的青香,才燃了一半,便接著說道:“公孫憶,這香才燃了一半,你我二人再去一趟如何?”公孫憶道:“那有何不可?只不過這次前去,要帶好盛放的器具,用下擺兜著著實不便?!?br/> “所言極是,待我去找些器物?!闭f完赤云道人便進觀找尋,只是這赤云觀中哪有合適大小的事物,平日里赤云道人這觀中除他一人再無第二,本就無需盛放物品,唯一喜好的便是這酒了,可是酒均是盛在赤云道人身上的酒葫蘆中,莫說這酒葫蘆不能盛放,便是能盛放,這赤云道人端的是舍不得弄臟。于是便在院中抓耳撓腮。公孫晴見狀心中暗笑,“早上我?guī)韮蓧?,便是用筐盛放,眼下赤云伯伯就是死活想不到,我也不告訴他,待他和爹爹走了,我便讓書白弟弟用這筐搬運,能省不少氣力?!?br/> 公孫憶見赤云道人半天找不出東西來,便道:“你這道人也忒寒酸,這破觀沒有香火不說,連個盛東西的物事都沒有,罷了罷了,一會到了古松林,我便真氣化形,用雪做兩個大碗裝吧?!?br/> 赤云道人嘿嘿一笑:“如此便好?!庇謱珜O晴和裴書白二人道,“你倆在這搬運,我和你爹爹再去一趟,可別搞混了,到時候你那爹爹耍賴。”不待兩個小孩答話,便和公孫憶一前一后,又奔古松林去了。
待到二人遠去,公孫晴趕緊又跑到裴書白身邊,將他手中的松塔搶去丟在一旁,又拉起裴書白看了起來:“書白弟弟,你真的沒事吧,你這腦袋瓜上面鼓了一個大包,肯定疼的很吧?這手也破了,哎呀,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都怪赤云伯伯,為了贏我爹爹,在那里催個不停。”公孫晴又氣又急,臉上一副心疼的神色,裴書白見公孫晴如此關心自己,登時心中一暖:“晴兒姐姐,不礙事的,就是摔了一跤,已經(jīng)不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