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響起殺豬一般的慘叫,可滿座賓客無一人敢發(fā)出半點聲音,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嚇白了臉色。
傅容月也有些吃驚,魏明璽的殘暴是出了名的,可前世的魏明璽似乎是在自己跟前刻意壓抑著,她從未見過如此暴虐的一面。說不害怕,怎么可能?到了此時此刻,她才覺得后怕,前些天的自己真的是太大膽了!
“說,還是不說?”聽竹軒里魏明璽的聲音再一次傳來,這一次,不但兩個賊人恐懼得幾乎什錦,旁邊聽著的人也下意識的抖了一抖。
那兩個賊人哪里敢再傲慢嘴硬,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保命,否則落入魏明璽手中,那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見兩人膝蓋一軟,噗通一聲整齊的跪在了地上。斷腕之痛,痛徹心扉,兩人的頭發(fā)頃刻間汗?jié)?,卻仍舊緊咬下唇撐著不倒下,以免落得更凄慘的下場,兩人幾乎是爭先恐后的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殿下饒命,小人們也是迫不得已?。 ?br/>
“是王掌柜的給了小的們銀子,要小的們這么做的!”
“這些火雷,也是王掌柜的給小的們準(zhǔn)備好的!”
“殿下,求您放小的們一條生路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小的已經(jīng)知道錯了……”
“王掌柜?哪個王掌柜?”姚遠(yuǎn)冷喝一聲:“這京都里姓王的掌柜多了去了,再這樣含糊其辭,你那另一只手也別要了!”
“大人饒命!”其中一個搶著回答:“是傅記的王貴王掌柜!”
“哦——”
隨著這一聲回答,整個容輝記里響起了整齊劃一的唏噓聲,都神色各異的看向了傅容月和魏明璽。
眾所周知,傅家如今雖為忠肅侯府,可祖上卻是憑借經(jīng)商入官的,當(dāng)年傅家起家經(jīng)營的正是青瓷,因進(jìn)貢的青瓷極得高祖和元后的喜愛,特封為商會統(tǒng)領(lǐng)。之后傅家長子在戰(zhàn)場上軍功赫赫,四十而勒馬封侯,如今的忠肅侯正是承襲的父輩榮耀。傅家做了朝廷官員,但青瓷乃是立家之本,并未舍棄。
青瓷在大魏獨霸數(shù)年,如今突然出了個白瓷能與之媲美,想比傅家人該心急了吧?
畢竟誰又能保證白瓷的家主不會如同傅家一樣,由此走上飛鴻騰達(dá)的路呢?
只是……
諸人的眼眸都齊刷刷的看向了魏明璽,從中嗅到了一絲微妙的氣息。
容輝記是陵王罩著的,傅家如此明目張膽的構(gòu)陷容輝記,那不是生生在打陵王的臉面嗎?
魏明璽咋然聽到傅記二字,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傅容月,似乎想在她的臉上看出什么來。
只見堂中立著的傅容月面上流露出一絲恍惚,隨即眼底就漫出了冷漠的笑意,可不知為什么,她明明是在笑,他卻從那抹笑意里瞧出了一絲悲涼。
傅容月眨眨眼,再次睜開眼睛時,眼中已是一片平靜。比這更無血肉之情的事情,她前世已經(jīng)歷了太多,又哪里還有精力來傷心。只是,她有些為母親不值罷了,母親曾是京都第一美人,什么都好,就是選人的眼光太不濟了些……
“諸位……”垂下的手在袖子的掩飾下,重重捏了自己一把,睜大的雙眸頓時涌上淚意,傅容月在堂上福了福身,語帶哭腔,背脊卻挺得直直的,好似倔強又無奈的孩子:“我一個弱女子,初來京都做生意,被人如此不容,險些就性命不保不說,還連帶各位貴客身陷險地,是容月的錯,容月在此給諸位陪個不是!”
“月老板,這可怪不得你!”如此柔弱的姑娘低聲下氣、明明已怕得要死還要強壯堅強委曲求全,立馬就激發(fā)了不少人的保護欲,尤其是剛剛抽中了獎品的幾位貴公子已是義憤填膺,南宮澤更是跳起來說道:“是他傅記太過分,竟敢草菅人命!”
“對,都是傅記的錯!”
“傅記竟是連咱們的命都想要,當(dāng)咱們是任人欺凌的嗎?”
“請陵王殿下為我等做主!”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便有人率先對著聽竹軒跪倒。這些話就像是蠱惑人心的毒藥,人人被激得是心神憤慨,瞬間就跪倒了一片。
傅容月也跪下,垂下的眼眸中閃過深深的蔑視,對傅家的蔑視——她們想除掉她傅容月,就是料定了她傅容月身份卑賤,無力還擊。可這京都之中,比忠肅侯府更尊貴的大有人在,今兒這事不但是欺負(fù)她傅容月,更是打了京都多少貴族的臉,踐踏了他們引以為傲的自尊,多的是人會為此討回公道!
眾望所歸中,魏明璽被侍衛(wèi)推出了聽竹軒,他略微一抬手,示意傅容月起身,唇畔親啟,吐出幾個字:“交給京兆尹府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