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好生奇怪,傅行健定睛看去,還在想她的名字時,只見那女人眼淚漣漣,哭著說道:“侯爺,是奴婢呀,奴婢是文柔??!”
傅行健吃了一驚,這個名字實在太過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
文柔似乎也知道他忘性大,頓了頓,補(bǔ)充道:“侯爺,您不記得奴婢了嗎?奴婢從前是在白夫人跟前服侍的,夫人將奴婢獻(xiàn)給了侯爺,后來……后來奴婢被人所害,臉也毀了,被一個屠夫撿了去?!?br/>
她提起白氏,傅行健這才稍稍有些印象。
他記得自己是曾經(jīng)有過一個叫文柔的通房丫頭,留心細(xì)看,眼前的女子除了那一道從眼角貫穿到嘴角的刀疤,加上歲月雕琢,有些蒼老,可眉目果然是十分秀氣的。
記憶中,文柔人如其名,長相嬌媚,溫柔賢惠,尤其是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江南的小調(diào)兒來能把人的魂兒都勾走。他剛剛聽過這女人說話,嗓音粗啞,面容也丑陋,哪里比得上他心目中的半分模樣?
他不禁吃了一驚:“你的臉?”
“還不是白夫人干的!”一提起這事,文柔的眼中就冒出仇恨的火花來,咬牙切齒的道:“她嫉恨奴婢得了侯爺?shù)膶檺?,又加上奴婢撞破了她的丑事,便讓傅閱用迷藥迷暈了奴婢,將奴婢打得死去活來,拿刀在奴婢的臉上亂畫一氣不說,還灌了奴婢毒藥,將奴婢的嗓子毒啞了。她說,她要奴婢下到陰曹地府都沒辦法開口跟閻羅王訴苦!好在上天還沒完全瞎了眼,奴婢被傅閱丟在山崖下,沒教野狼吃了,反而被人將奴婢救了回來?!?br/>
傅行健到了此刻,心中已基本相信了文柔說的話。白氏善妒,他已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但沒想到她不僅僅是善妒,還那么工于心計,讓自己蒙羞了十四年!
拳頭在袖中握緊,傅行健一字一句問:“你撞破了她什么丑事?”
“侯爺,奴婢替侯爺不值啊!”文柔猛地?fù)涞乖诘兀骸昂顮攲Π追蛉吮M心愛護(hù),可這一片真心早就喂了狗了!白夫人跟傅閱不但有染,還生下了傅閱的孩子,就是三小姐傅容慧??!”
“你把當(dāng)時的情形細(xì)細(xì)說給我聽?!备敌薪⊙矍耙魂嚢l(fā)白,強(qiáng)忍著滔天的怒火問。
文柔仔細(xì)回憶了一番,就說:“當(dāng)時奴婢跟了侯爺,知道侯爺一心盼個兒子,月事沒來超過了半個月,奴婢就去找了郎中,郎中診斷后說奴婢已有了月余的身孕。奴婢喜不自禁,第一時間就想告訴夫人,求夫人為奴婢做主,好讓奴婢安安心心生下侯爺?shù)淖铀?。奴婢沖進(jìn)主院時,一個下人都不在,奴婢徑直就到了臥房前,正要說話,里面就傳來了一男一女的對話。奴婢死也不會忘記那天聽到了什么……”
“房里男女的呻吟聲格外清晰,一聽就知道在做什么好事。奴婢本以為是侯爺和夫人,仔細(xì)聽,男人的聲音卻不像。奴婢心中疑惑,便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耳邊只聽見夫人說:‘傅閱,咱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疫@才知道里面的人竟然是傅閱?!?br/>
“傅閱回道:‘怎么,你嫌棄我了?還是又有了什么新歡?剛剛還要得那么歡,這會兒又覺得不滿足了?’夫人道:‘我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我可告訴你,我已經(jīng)懷了你的骨肉了,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這事就瞞不住了?!蔽娜峄貞浿翘彀l(fā)生的事情,仍覺得渾身發(fā)抖。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中抽離出來,繼續(xù)說道:“奴婢聽到這里,已知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正要逃跑,夫人的貼身丫頭就回來了,原來她剛剛是在門口把風(fēng),忽覺肚子疼去了一趟茅房,回來正撞見了。她當(dāng)即出聲叫破,一把把我扭住,不多時,傅閱和夫人就從房里出來了。他們一見到我,就逼問我聽到了多少,我不敢說,可傅閱已起了殺心……侯爺,奴婢沒有撒謊,當(dāng)時奴婢遇害時,張大亮也在的!”
“她說的都是真的?”傅行健的臉十分陰沉,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椅子,每每他心中彌漫出殺意時,便會這樣做。
張大亮自然也是怕極了,可為了自己的小命,只得按照計劃實施,忙點了頭:“是,文柔沒有撒謊。當(dāng)時傅閱讓奴才殺人滅口,是奴才親自背了文柔丟到孤山上去的,只不過,當(dāng)時奴才以為她死了……”
“你們剛才……”傅行健低低的說著,抬眼看向張大亮和文柔,目光中閃過一絲審視。
文柔沙啞的嗓音恨聲說道:“奴婢昨天早上才聽說傅閱死了,死得好!傅閱死了,夫人又被侯爺休了,正是奴婢報仇的好時機(jī)!可奴婢已這般年紀(jì),這些年來跟了救命的屠夫,也生了兩個孩子,奴婢自知相貌丑陋,跟侯爺已絕無可能。加上最近夫君生意不順,被人追債,奴婢不能眼看著他被人逼死,走投無路之下,就想著利用這事來賺點錢。奴婢知道張大亮缺銀子,主動找了他,幫奴婢找到證據(jù),打算合起火來訛詐白夫人一筆銀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