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國的帝姬,你還要騙我多久?”
他平靜地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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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川的手指跳了一下、兩下、三下,心里噪雜喧鬧的聲音一瞬間全部靜了下去。
雖然心里隱隱約約已經(jīng)明白此人知道不少,但真沒想到他居然在今天這個時候突如其來點明。是發(fā)覺了什么?還是在懷疑什么?抑或者,是在提醒她什么?在記憶里努力搜尋,她確定自己從沒見過傅九云這個人,他待她卻親密異常,仿佛早已相識很久。之前諸般試探戲弄,溫柔笑言,此時回想起來竟有些驚心動魄。
是誰?這個人是誰?
她神色平淡地轉過頭,靜靜與他對視。兩人的目光糾纏了很久,誰也不退讓,誰也不肯先落了下風。最后,覃川笑了,她說:“您在開什么玩笑?”
傅九云也在笑,柔聲道:“我一直很認真。想要留住一個人在身邊,想她忘掉那些不該由她承擔的事情。我想她在我身邊笑,裝傻充愣也沒關系?伤傆X得我是在開玩笑!
她的呼吸一下就亂了,匆匆別過臉:“我不懂您的話!
“是不想懂?”他穩(wěn)若太山,絲毫不亂,“覃川,你的人就在我面前,你還想逃到哪里去?我正抓著你,以后也不會放開你。你能拿我怎么辦?”
她確實不能拿他怎么辦,只好泄氣的笑,有些無奈。
傅九云將她的手放在唇邊,慢慢地吻了一下,聲音很低:“留下好好過一個女人該過的單純日子。”
她目光微微閃動,似是有些意動。傅九云看了很久,終于緩緩放開手,在她腦袋上愛憐地摸了摸。
高臺之上,東風桃花正是酣暢之際,龍王突然開口了:“這東風桃花曲果然柔媚婉轉,只是缺了些英武之氣。且讓我的舞劍優(yōu)伶?zhèn)兿氯ブd一番。”
說罷拍了拍手,立即有十幾個身穿玄白雙色衣的青年男子執(zhí)劍上臺,讓那些還在跳舞的少女們面露驚慌之色。
山主有些不高興:“龍兄,你這是何意?”
龍王笑道:“老兄莫怪,這些孩子很是乖覺,不會擾了令愛徒們的雅興!
果然那些青年男子上場后并沒有沖亂走位,反倒順著樂律,迎著諸位女弟子們柔婉的動作舞動長劍,一時間金琵琶翩躚閃動,長劍好似矯健銀龍,漸漸合拍歸一,雖是將方才舞蹈的柔媚沖散不少,卻果然多了一份英武利落。
青青反舉金琵琶,柔若無骨,千萬朵桃花自流云袖中分散而墜,飄飄揚揚,仿若下了一場花雨。歌舞已到了最高潮,歡聲笑語幾乎沖破通明殿,九天之上聞得樂律,也會莞爾一笑。
龍王面上卻漸漸沒了笑意,忽然咳嗽一聲,手中酒杯摔落在地上,“啪”一聲脆響。眾人都是一愣,那些原本隨著樂律舞劍的優(yōu)伶?zhèn)兞⒓磩恿。長劍利落干脆地揮舞,刺入臺上猶在歡欣舞蹈的女弟子們的胸膛里。
血與桃花金粉一起濺落,有一滴濺射在覃川臉上,她眉毛不由一跳,慢慢抬手抹去。
眾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傅九云反應最快,剛欲起身,臉色卻猛地一變,捂住腹部面露痛楚之色,細細一行鮮血從他唇角流了下來。那相逢恨晚,居然是劇毒之酒!他顧不得其他,一把按住覃川的腦袋,硬是將她按得滾到桌子下面去。
“別出來!彼吐暦愿,一面抽出懷里的短劍,吃力抵擋住那些優(yōu)伶?zhèn)兊墓簟?br/>
殿內大弟子們倒了大片,只有少數(shù)人撐著與那些優(yōu)伶纏斗。更多的未曾喝酒的那些弟子們個個都嚇傻了,他們自進入香取山就沒遭遇過什么大事,哪里能應付這等血腥場面,至于下面那些雜役們就更不用說了,十之八九當場屁滾尿流。
山主遽然變色,厲聲道:“老賊!好大的膽子!”
他將手中的青玉酒壺向龍王頭上拋擲過去,為他抬臂一擋,酒液潑了滿身。龍王渾不在意,哈哈大笑道:“越動你死得越快!你喝了我的相逢恨晚,很快便要與閻王相逢恨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