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爺?shù)昧讼?,趕回濟世堂時,黃郎中早已被趕走了。
這唯一的大夫走了,醫(yī)館一天也開不下去。
顧二爺無奈,只好將伙計打發(fā)走,暫時閉館歇業(yè),厚著臉皮到處去請新郎中。
馮氏曾勸他讓三娘去醫(yī)館坐診。
他氣得眉毛倒豎,戳著她的腦門罵道:“你們婦道人家懂什么?安康侯府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誰還相信三娘懂醫(yī)術?。俊?br/> 而且,濟世堂現(xiàn)在的名聲本來就不怎么樣了。
顧君寧這么一鬧,直接把最后一點名聲給鬧沒了。
“我可不是說著玩的,再請不到好大夫,我們就等著把牌匾摘下來劈了當柴燒吧?!?br/> 顧母也頭疼不已,怪顧君寧自作主張,給顧家惹了天大的麻煩。
她把孫女喚到房中,剛訓斥幾句,就被顧君寧給頂了回去。
“濟世堂凝結了顧家?guī)状说男难?,我身為顧家后人,難道我會存心想要毀了自家祖業(yè)不成?”
“祖母,我只問您,要是家中屋舍年久失修,柱子房梁全都被蛀得千瘡百孔,每一片磚瓦都裂開無數(shù)細小的縫隙……”
“這屋子,如何庇護得了屋檐下的人?”
顧母沉著臉,沉吟片刻,嚴厲地問道:“三娘,你到底想說什么?”
“如今,顧家受創(chuàng),元氣大傷,家業(yè)根基不穩(wěn)?!?br/> “既然傷在根基,與其修修補補,不如推倒重建?!?br/> “胡鬧!”顧母又驚又疑,不禁斥道,“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
“當然知道?!?br/> 顧君寧莞爾一笑,那雙寶石般璀璨的眸子里波光流轉。
“倒是二叔,如果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不妨讓他照我說的去做。”
她將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訴顧母。
從雇傭伙計,租賃倉庫,再到穩(wěn)定的藥材來源,她事無巨細全都考慮進去了。
顧母沉默地聽了很久,臉上的沉重稍減,但仍有遲疑之色。
“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但是三娘,濟世堂的名聲,是靠顧家人一代代積攢下來的。自從你祖父和父親入獄,顧家名聲大不如前……”
顧家聲望一落千丈,醫(yī)館自然無人問津。
照顧君寧說的,著手整頓醫(yī)館,或許并不算難。
但難就難在,如今無人肯信顧家。
“祖母放心,您只需說服二叔,照我說的做。剩下的,就只管等吧?!?br/> 顧母脫口而出道:“等什么?”
“安康侯府,”她頓了頓,笑容稍冷,續(xù)道,“登門賠罪?!?br/> 但還沒等到侯府的人上門,顧二爺先接到了一封帖子。
帖子上說,慈云寺將于本月十五,在山下舉辦義診,救死扶傷,積善行德。
因寺中人手有限,故邀京城各家醫(yī)館的郎中屆時前往,共襄盛舉云云。
落款是慈云寺方丈,了因大師。
“哼!這些禿驢壞得很?!?br/> 顧二爺把帖子一扔,全然沒當回事。
“二爺我也窮得可憐,怎么沒見他們來普度普度我啊?”
馮氏忙去掩他的嘴,一臉的大驚小怪。
顧二爺不耐煩地推開她,罵罵咧咧地走了。
她先是嚇得腿軟,很快轉身跑回房,跪到佛龕前面給顧二爺說好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