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寧在一眾侍衛(wèi)的護送下離開濟世堂。
何春宜看得雙眼發(fā)直,舌根好似僵了一般,張著嘴發(fā)不出聲來。
“我家人……”
“娘子放心,這邊的事就交給我們吧?!?br/> 顧君寧背著藥箱,剛走到門口,突然被人從背后捉住,一把拎起扔進馬車。
馬鞭一甩,馬匹嘶鳴,車輪很快轉動起來。
她摔了個七葷八素,揉了揉被磕疼的胳膊肘,緩緩爬起身,發(fā)現馬車里還有一個人。
那人面若冠玉,劍眉星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顧君寧忍痛挪到角落里坐好,不情不愿地喊了一聲“韓郎君”。
“怎么,”韓徹瞥著她,眼底淡漠,“不高興了?我還以為顧大夫早該習慣了被擄來擄去?!?br/> 顧君寧被他看得有些不安。
這人陰晴不定,臉上總是淡淡的,讓她看不透他的心思。
不像龍八那個傻子……
韓徹別過臉,那雙狹長的鳳眸里隱有冷意。
“還是說,我國公府的馬車不夠寬敞,不如龍八的馬背待得舒服?”
“哪里哪里,京城哪還有比國公府的馬車規(guī)格更高的……”
她順口接過話茬,胡亂恭維起馬車來。
“顧大夫?!?br/> 韓徹不吃她裝傻賣乖這一套,冷笑道:“請你登門看病可真不容易。看來,非得用擄,才請得到人?!?br/> 他今日怎么了,說話夾槍帶棒,跟吃了爆竹似的。
但她剛受了人家恩惠,只得勉強笑道:“韓郎君好生風趣。”
韓徹瞥了她一眼,神情冷淡。
兩人都沒說話,馬車碾過路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單調的咯吱聲不知持續(xù)了多久,韓徹終于開口打破馬車內的沉默。
“昨日不是說好,今天去為我祖父診脈么?”
“安康侯府,你就那么喜歡去嗎?”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聽不出什么情緒,但意外的低沉好聽。
顧君寧明白了,原來他以為她爽約,無端輕慢于他,這才會與她置氣。
“侯府老夫人雖臥病不起,但病情尚且穩(wěn)定。而侯府諸人,近日并無突發(fā)惡疾者?!?br/> “你去安康侯府,究竟是看病,”他頓了頓,聲音冷了幾分,“還是看人?”
被他這么一問,她突然有點莫名的心虛。
“那個,”她舔了舔嘴角,解釋道,“龍八被老侯爺打傷了。”
“皮肉傷,侯府又不是治不好?!?br/> 韓徹的嘴角扯了扯,俊美的面容上浮起幾分嘲諷。
她眉心突突直跳,唯恐他下一句就要問她,是不是就那么心疼龍八。
“龍八鬧絕食,都好幾天沒吃飯了。我過去哄他吃飯……”
韓徹嗤笑一聲,打斷她的話。
“哄他吃飯?龍八又不是三歲小兒?!?br/> “而且,你是郎中,不是奶娘?!?br/> “或者說,”韓徹唇角勾了勾,神情隱約一變,邪佞了幾分,“你就那么喜歡孩子?”
那張臉俊美而耀眼,但他的笑容卻令她感到心慌。
顧君寧心里咯噔一下。
韓徹見她不語,微微瞇起眼,摸著下巴冷笑道:“要是顧大夫喜歡,我倒是可以效勞?!?br/> 他的話意味深長,但他好似全然不知,仍然一臉禁欲淡漠。
“不必不必,韓郎君客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