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家書房內(nèi)。
　　顧君寧今日給李小姐開的方子，被人抄了一份送到聞西舟手中。
　　大夫垂首立在一旁，將這張方子的精妙之處一一說給他聽。
　　聞西舟聽罷，放下方子，笑道：“也就是說，顧家妹妹醫(yī)術(shù)高明，連你也挑不出錯處？”
　　“不僅如此，”大夫謹(jǐn)慎地答道，“此方委實(shí)難得，我讀過的醫(yī)書中并無記載?！?br/>　　今天，李家下人拿著方子來聞記藥材行抓藥。
　　大夫一眼看出此方難得。
　　他幾句話套出方子的來路，心中一驚，偷偷讓伙計(jì)謄了一份收起來。
　　李家的人一走，他就趕緊來見聞家少主。
　　聞西舟果然很感興趣。
　　大夫說的口干舌燥，他卻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方子，俊秀的臉龐上帶著一抹微笑。
　　這個小主子，看著是個溫文爾雅的主。
　　但他整頓家業(yè)手段了得，下人見了他的笑臉多半是要膽寒的。
　　大夫如履薄冰，不敢揣測他的心意。
　　聞西舟取出另外幾張藥方，放在案頭上，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
　　“咚、咚”幾聲，聲音雖弱，卻猛烈地叩在他心弦上。
　　大夫長吸了一口氣，壯起膽子，探頭去看。
　　“那這幾張呢，”聞西舟笑吟吟地問道，“老大夫想起來了么？”
　　案上放的，是前幾日聞西舟默下來的方子。
　　他幫顧叔陵謄寫藥方時，背下了方子的內(nèi)容，回家全都寫下來叫一眾大夫來看。
　　但幾位大夫，誰都看不懂這些方子。
　　聞西舟也不惱，微笑著命他們仔細(xì)看，看清楚了再答話。
　　這一看，足足看了大半夜。
　　年紀(jì)大的大夫險(xiǎn)些暈厥過去，聞西舟才放他們離去。
　　有個大夫涉世不深，執(zhí)意說是通篇用藥材名湊數(shù)，胡亂編造，不知所云。
　　聞西舟當(dāng)時含笑鼓勵他講下去。
　　但第二天，那個大夫便失了坐診資格，被打發(fā)到鄉(xiāng)下去了。
　　今天，他又提起那幾張方子的事。
　　大夫腿腳發(fā)軟，差點(diǎn)跌坐下去。
　　聞西舟搖頭笑道：“罷了，到底是百年杏林世家，家學(xué)底蘊(yùn)深厚。平常人窮盡一生，也未必參研得透那么多秘方。”
　　說著，他嘆了口氣，語氣溫柔。
　　“多日不見，我也該去看看顧妹妹了。”
　　天氣轉(zhuǎn)涼。
　　傍晚，顧君寧去廚房燒熱水，恰好撞見馮氏愁眉苦臉地端著瓢涼水。
　　她手中握著只打開的紙包，正要把里面的粉末往嘴里送。
　　顧君寧扯了扯她的衣袖。
　　“這是什么？”
　　“啊？”
　　只聽“哐啷”一聲，她手中的葫蘆瓢掉到地上，水花濺了兩人一身。
　　馮氏膽子小，最怕撞鬼，此時正好心虛，差點(diǎn)嚇得把手中的紙包扔進(jìn)水缸里。
　　“嬸娘，是我?！?br/>　　“嚇?biāo)牢伊耍浲臃?，佛祖保佑……?br/>　　馮氏驚魂甫定，一面小聲念叨著，一面伸手撫著胸口。
　　顧君寧搶過她手中的紙包，捻起一撮白色的粉末放在鼻下聞了聞。
　　“三娘別鬧，”馮氏急了，“這是真人給的靈藥！”
　　顧君寧避開馮氏，撿起水瓢舀了些水倒在碗里，又將那包粉末悉數(shù)灑在水里。
　　“這可是花大價錢請回來的仙方啊！”
　　馮氏急紅了眼，搶過碗，仰起脖子就要往嘴里倒。
　　“嬸娘！”
　　“面粉水有那么好喝的嗎！”
　　“什么？”馮氏一愣，舌尖已觸到湯水，嘗出味道，頓時“呸呸”吐了幾口，望著顧君寧，難以置信道，“你說這是……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