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略知一二,略知一二!”,這小子也難得謙虛了一回,聽完李小二的話,李淳風(fēng)就是如是想的。
“少年郎識得此藥方?”這次是孫思邈發(fā)問了。李小二為了給孫思邈留個好印象,便馬上換了一副嘴臉,畢恭畢敬的看著孫思邈道:“好叫神醫(yī)得知,小子也只是偶爾見過一次,算不上識得?!?br/> 孫思邈本來還瞇著眼睛,聽完后身子一下坐直了,目光炯炯的盯著李小二,然后很意外的道:“貧道也是在古醫(yī)書上見到此方,謄抄下來以作研究,可惜貧道未有先賢之能,參不透其中深意,小郎君既然識得,那貧道就請教一二,小郎君可否為貧道釋疑?”
孫思邈將自己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低到連李小二這樣的小賴皮都覺得有些臉紅??纯?,什么是大人物,這就是大人物。人家是神醫(yī),居然當(dāng)著一個乞丐娃娃的面兒用了請教這個詞,當(dāng)真是不恥下問。
李淳風(fēng)狐疑的看看李小二,怎么也不相信這個家伙能給孫思邈釋疑,趕緊出口道:“孫神醫(yī),你可千萬別這樣說,這個……”說著指指李小二,突然間不知道如何稱呼他了。說是朋友吧,年紀太小,說是徒弟吧,根本沒有師徒名分,說是撿的吧,也有些太荒唐。
于是李淳風(fēng)停頓一下道:“這個小子他哪里懂得什么醫(yī)術(shù)??!”
李小二不爽了,本來聽到孫思邈那樣說,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待李淳風(fēng)這樣一介紹他,他的混勁兒又上來了,直接跟李淳風(fēng)就翻臉了。
“我說你這個神棍怎么知道我就不懂醫(yī)術(shù)了?我們很熟嗎?”李小二眼睛轉(zhuǎn)著,眼皮快速眨著,嘴也沒閑著。
“本來我都不想和你計較了,你還不依不饒的,那好,咱們就當(dāng)著孫神醫(yī)的面兒說清楚了,叫孫神醫(yī)給咱們評評理,看看誰說的對!”
然后李小二就像和孫思邈是多年未見的故人一般,拉著孫思邈的一只袖子道:“孫神醫(yī)啊,你是不知道,小子我今日被這個神棍害苦了!”他一邊控訴著李淳風(fēng)不給他飯吃的罪惡行徑,一邊兒極盡表演之能,雙目泛紅,表情悲哀,雙手死死抓著孫思邈的袖子,好像生怕自己說出來之后,李淳風(fēng)會暴起傷人,還時不時的往孫思邈身邊湊湊,一副受盡委屈又無處訴說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還真的會以為李淳風(fēng)是如何折磨這個孩子一般。
“孫神醫(yī)啊,我苦啊,本來以為來到神醫(yī)這里起碼有一口熱飯吃,誰知道神棍卻叫小子我在外邊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小子我實在受不了,這才莽撞的闖了進來,打擾了神醫(yī),小子在這里給神醫(yī)賠罪了?!闭f完一頭就扎進孫思邈的懷里,肩膀一抖一抖,看似在哭泣。
他的表演很到位,以至于驚呆了李淳風(fēng),看傻了孫思邈,甚至連剛剛縫補好衣袋的小蘿莉都癡傻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過了好半天,幾個人才算回過勁兒來,孫思邈一只手輕拍著李小二的肩膀以示安慰,一邊抬眼看向李淳風(fēng),不過眼神中明顯沒有剛才那般溫和,好似在等著李淳風(fēng)自己承認一般。門口的小蘿莉緊咬著下嘴唇兒,怒目看著李淳風(fēng),她有些后悔自己從一開始就對李小二有所偏見。
此時聽著李小二講著那慘痛的經(jīng)歷,再看看李小二身上那件破爛的衣衫,一時間覺得自己誤會了這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快步走向?qū)O思邈,然后猶豫了一下,蹲下身子,將手中給孫思邈準(zhǔn)備的一件外套披在了還在“抽泣”中的李小二身上,又用眼光掃了一下孫思邈的表情,在看到孫思邈默許的目光后,才坐在了旁邊。
李淳風(fēng)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非常后悔怎么就把李小二這只白眼兒狼領(lǐng)到了這里,自己的一世英名就這樣被他毀了。本來剛才還準(zhǔn)備好好教訓(xùn)這小子一頓,沒想到一轉(zhuǎn)眼自己卻成了那個眾人眼中十惡不赦的人了。
他張張嘴想解釋一下,可又不知從何說起。李小二說瞎話的本事真的不是容易反駁的,因為這個家伙說的話總是九句真話加上一句假話,往往那句假話才是最要人命的。
“李道友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一般嗎?”孫思邈還是開口詢問起來,他也覺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個孩子還真的太苦了。
李淳風(fēng)想要否認,可人家說的大多數(shù)都是實情,今日自己確實不曾給他吃過飯,而且這段時間以來,由于沒有多少錢財,也真的是饑一頓飽一頓的。來到孫思邈這里的事,他更是無從反駁。讓李小二等在門外,他是想先和孫思邈說清楚實情,可偏偏他進來后孫思邈一直沒有給他說這些的機會,而且這件事情那個小蘿莉也是親眼所見的,他的苦心無法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