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戶南死得很凄慘。
這也是李閻生平第一次動手殺人。
對于城戶南這樣的人,李閻很難生出什么惻隱之心。不過他也明白,如果死在拳臺上的自己,那些賭客一樣會歇斯底里的歡呼吶喊。
他自認(rèn)比別人清醒的地方在于,不會用諸如我這是替天行道,那種人該死的話來麻醉自己。要知道城戶南死在臺上而自己卻能活下來,這跟所謂善惡是非沒有半毛錢。
“猛虎眼下無溝壑……”
鏡子前的李閻洗凈雙手,自言自語了兩句。
和聯(lián)勝的花衫九,打文圣拳的小周,自己的經(jīng)理人紅鬼,大水喉茱蒂,還有素未謀面的幕后老板太歲……
李閻隱隱覺得自己能抓到什么,三百萬港幣,還有古小說鉤沉錄本,甚至能抓到更多。
走出了洗手間。李閻步入休息室去找紅鬼,期間,倒是引起了不少拳手的目光。
皮膚黝黑的菲律賓人,眼神兇惡的馬來西亞人,神色木然的越南人。甚至還有一名滿臉橫肉的黑人壯漢,形形色色,身上都彌漫著或淺或深的紅光。
通過這幾天的琢磨,李閻大致上明白了紅光的作用。
只有一個人對自己抱有敵意的時候,他/她的身上才會散發(fā)出紅色的光,而對自己的威脅程度越高,身上的紅色也就越濃郁,這似乎是自己作為“閻浮行走”的特別待遇,別人是看不見的。
這些人當(dāng)中,紅色最深的是一名穿著作戰(zhàn)服,正擦拭著匕首的越南人,至少李閻對比之下,覺得他身上的紅光不在那名叫小周的文圣拳高手之下,可能還猶有過之。
他穿過休息室,正看到紅鬼迎面走來。
“你的?!?br/>
紅鬼把一疊鈔票塞進(jìn)李閻胸前的襯衣口袋里。
“晚些時候開個戶頭給我,我把你打贏拳賽的錢打進(jìn)去?!?br/>
“那這個是?”
李閻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紅鬼的似笑非笑地看了李閻一眼。
“鄧太太給你的,拿去買身靚一點的衣服,她明天想約你吃飯?!?br/>
李閻點了點頭,什么都沒說。
“打了這么久,肚子餓了吧,走,帶你去吃宵夜?!?br/>
李閻眼神飄忽了一下。
“紅鬼哥,我剛見完血,不太舒服,不如改天?!?br/>
“見血更要補一補,走啦!”
李閻咧嘴一笑,也沒再堅持。
接觸下來,這個叫紅鬼的人比自己認(rèn)為的有人情味得多。
和李閻想象得不大一樣,紅鬼并沒有帶他去什么風(fēng)月場所,而是帶著他來到了一家煙氣繚繞的火鍋排擋,這讓李閻多少有點失望。
火鍋湯料很快端上了桌子,咕咚咕咚冒泡的奶白色沸湯里滾動著紅色的辣椒,讓人食指大動。
“這家狗肉火鍋味道很正的,嘗嘗?!?br/>
紅鬼招呼了一句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往嘴里送去。
兩個人吃得鼻尖冒汗,紅鬼這才有意無意的問道。
“對了,阿閻,你跟著哪一派的師傅學(xué)拳?我看你之前打得是八卦門,怎么今天又改打鳴鶴?”
李閻笑吟吟地看著紅鬼。
“紅鬼哥對傳統(tǒng)武術(shù)蠻有研究的?!?br/>
紅鬼搖了搖頭:“那就冇,整個龍城誰敢在太歲的地盤上說自己對武術(shù)有研究啊,我這點見識也是太歲指點的?!?br/>
李閻心中一動:“太歲對傳統(tǒng)武術(shù)很有造詣?”
“香港國術(shù)協(xié)會名譽會長,一雙腿不知道踢爆香港多少武館,龍城擂臺話事大佬的名頭是太歲拳腳打下來的,你說有冇造詣???”
李閻唔了一聲,接口問:“那太歲是乜武術(shù)傳承?洪拳?蔡李佛?”
紅鬼沒好氣地看了李閻一眼。笑罵道:“仆街,是我問你,仲是你問我?”
李閻嘿嘿一笑,回答道:“我在廣東拜過白鶴門的師傅,算是帶藝投師,”說著,李閻目光一閃。
“雷洪生不知道紅鬼哥聽過沒有?!?br/>
紅鬼想了想,搖了搖頭。
“冇?!?br/>
李閻點點頭沒再說話。低頭吃肉的時候余光一掃,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洗得發(fā)白的襯衫,穿著不太合腳的布鞋,腳下還有只不時用鼻尖撞一撞她的褲腳的橘色幼貓。
自己對門那個女孩,好像叫阿秀的。
她應(yīng)該是晚上出來幫工,畢竟住在龍城的人生活條件不可能太好,不過,眼下這個小女孩似乎遇到了麻煩。
“你盲的!笨手笨腳!”
一個帶著鼻環(huán),發(fā)尖一抹紅色的年輕男子指著自己濕了一片的褲襠,惡聲惡氣地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