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去東園請了安，衛(wèi)嫦就被闕聿宸扶上了馬車，回娘家了。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駛出了將軍府。
????前頭的馬車?yán)?，坐著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倆。
????后頭的馬車?yán)?，裝著滿滿一車廂的歸寧禮。
????昨兒早上，闕老夫人就讓人送來了歸寧禮單，讓她閱后提提意見，看有沒有缺漏什么的，有的話再行補上。衛(wèi)嫦哪有意見，有也不敢提。
????誰知方才一見，差沒嚇愣。
????光看禮單還不覺得什么，當(dāng)看到滿車廂都是給她準(zhǔn)備的歸寧禮實物時，她真無法淡定了。
????“那也太多了……”
????“要的要的！”闕老夫人笑呵呵地接道：“這還不算多的。念在我這把老骨頭、記性又不好，親家公親家母可千萬別嫌棄！”
????婆婆都這么說了，她還有啥話好講？反正收禮回禮的也不是她，就讓便宜爹娘去操這個心吧。
????衛(wèi)嫦一心惦記著季寧嵐那事兒，與闕老夫人道別后，就上了馬車往娘家趕了。
????闕聿宸素來都是打馬進(jìn)出府邸的，今日例外，因為要先送她回娘家，于是陪她坐上了鮮少坐的馬車。
????好在隨她歸寧的兩個丫鬟，在主子上馬車后，極富眼見力地分頭坐到了兩輛馬車的車夫旁。車廂里，就只他們夫妻倆，倒也不覺得狹隘局促。
????伸手一勾，闕聿宸將兀自愣神的小妻子撈入懷里。
????“還有段路，若是累的話，閉眼躺會兒。”
????衛(wèi)嫦暗翻了個眼皮，當(dāng)她母豬??！
????昨晚熄燈睡下的時候，還不到戌時吧！不讓她就著燭火翻書打發(fā)時間，說是孕期這么百~萬\小!說尤其傷眼睛；也沒做其他費體力的活，只摟著她親了會兒小嘴。然后就一覺睡到大天亮，哦，不。沒到天亮，寅時就醒了?？绅埵切训迷?，也有睡夠八個小時吧？
????“我不累?！彼屏送迫χ约旱膱怨瘫郯?，卻不料，反被他收得更緊。
????“爺累了！”他閉著眼，靠在車廂壁上，手臂依舊圈她在懷里。隨著馬車隆隆的行進(jìn)，抱著她微微搖晃著。
????衛(wèi)嫦抬眼看他。見他眼圈下方，的確有些青，雖然黝黑的膚色，讓黑眼圈不那么明顯?？蓽惤丝矗€是能瞧出來的。
????“爺臉上有花？”他驀地睜開了眼，攫住了她偷偷打量的視線。
????衛(wèi)嫦下意識地想要別開，被他扳正了臉。
????“季寧嵐的事，你別想太多。真有什么事。有爺頂著?！?br/>
????衛(wèi)嫦一怔。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闕聿宸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半晌，才繼續(xù)道：“你這兩日心緒不寧、早上不到寅時就蘇醒，別告訴我純粹是想岳母大人想的？”
????被他說得臉頰有些隱隱發(fā)燙，衛(wèi)嫦低下頭。囁嚅地解釋：“那……那不是，我……我就是有些鬧不明白……”
????不明白被看在城外別莊的季寧嵐，怎么就和當(dāng)今圣上扯上關(guān)系了？還來了個救駕有功、入宮為妃？這——也太狗血了吧！
????“無論她是有預(yù)謀入宮也好、真是無意間救駕有功也罷，你都不必放在心上。就算爺不日要回北關(guān)，也會安頓好人手，必定護(hù)你周全?！?br/>
????聽他說得嚴(yán)肅又認(rèn)真，衛(wèi)嫦不禁訝然地抬起頭，瞧見他清澈的眼底，無一絲玩笑意味。想來，他是真怕季寧嵐借著新獲得的身份，來打壓報復(fù)她吧？
????“你……知道什么嗎？”衛(wèi)嫦心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是他得知自己前世娶的是季寧嵐，該是怎樣的反應(yīng)？
????“知道什么？”闕聿宸微蹙眉，同時調(diào)整了一番坐姿，她靠著自己前胸，以期讓她舒適些。
????衛(wèi)嫦咽了口唾沫，搖頭撇開了心頭那個怪異的想法，徑自說起季寧歌之所以與季寧嵐不對盤的原因：
????“我與季寧嵐，打小就不睦。不止她，大姐、二姐、寧露，都一樣……她們是姨娘的女兒，而我，是娘親的女兒，彼此娘親不同，怎可能真的情如姊妹？別家的孩子面臨這樣的環(huán)境，怎么相處的我不知道，但我是萬萬做不到與她們相親相愛一家人的……”
????闕聿宸擁著她，靜靜地聽她講著。講她如何逼得季寧芳、季寧菲早早出嫁、講她如何與季寧嵐結(jié)下了不清的仇怨、講她如何沒心沒肺、視一干姨娘對她的好為無物……
????她講得很客觀，好似是個遠(yuǎn)遠(yuǎn)觀望的局外人，而非當(dāng)事人季寧歌。
????他聽得很仔細(xì)，將她所說的任何事，無論大小，都一一記入了腦海。
????若是擱在平時，若是其他人在羅列這些事，他興許會對這些事的主人心存反感?？裳巯?，不僅沒有，沒有反感，沒有嫌惡，反而心生憐惜。
????擁著她的手，無意識地圈緊，擱在她肩上的下巴，也隨著她的娓娓敘述逐漸緊繃。
????衛(wèi)嫦眼瞼輕垂，不是沒察覺到他的反應(yīng)。
????可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將他未曾接觸過的季寧歌的那一面說與他聽。讓他知道，外頭的那些傳聞，并非如闕老夫人以為的空穴來風(fēng)，而是確有其事。想讓他深入地、徹底地了解“她”的另一面，不知他還會不會對她依依不舍？還會不會對她體貼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