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到第九天的時候,趙易疏的傷基本痊愈了。這要多虧了他之前住在韓門時韓梔子的精心護理,就連宮里來問診的太醫(yī)都說“世子爺這傷口長得好,不知是太醫(yī)院哪位前輩處理的?”
提到這個趙易疏就來氣,只聽他冷笑一聲:“前輩?那位可是騙子里的祖宗!”
騙子里的祖宗?
太醫(yī)常年宮中行走,早就練成了人精。世子爺怨氣這么大,顯然他這問題不合時宜。哎,怎么就沒管住這嘴呢。
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不用包扎。只是世子爺最近幾天行動坐臥要注意,別碰到了。至于飲食上……”
回到王府,飲食上自然是精細的,也不用趙易疏自己操心,自有下面的人置辦。
關(guān)在臥房里吃了睡睡了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趙易疏滿腦子都是把自己害到這番境地的罪魁禍首。
哼。等他能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去韓門!
“世子爺,您打算怎么報復(fù)韓姑娘?”
白虎小心翼翼問道。
趙易疏躺得筆直,瞪著絲綢羅帳,咬牙切齒:“當然是怎么狠毒怎么報復(fù)!”
“你想報復(fù)誰?”
柔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白虎扭頭打眼一看,立馬蹲下打千兒:“見過王妃。”
王妃走到床前,侍女搬來椅子讓她坐下。
“易疏啊,你吃了這次教訓(xùn),以后都好好的,可別再胡鬧了。”
見趙易疏就著白虎的力道坐起身,要給她行禮,王妃趕緊伸手扶?。骸坝袀谏砭蛣e動了?!?br/> 其實太醫(yī)早說傷好得差不多了。但給王妃總覺著兒子還得再多養(yǎng)養(yǎng)才保險。
趙易疏倚在枕頭上:“母妃是來探病的?”
王妃點點頭,示意旁邊的侍女把托盤遞來:“你在屋子里待了這些日子,我來看看你的傷。順便——”
她探手,拿出托盤中的花名冊:“你年歲也不小了。母親知道你不喜約束,可你這次也太過胡鬧。我和你父王想著,該給你說親了。成了親,就是大人,就懂事了?!?br/> 說著打開手中的名冊:“我和你父王搜羅了金陵城中所有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你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她說話時,趙易疏完全懨懨的,滿臉不感興趣的模樣。
此時也不接王妃的話茬,突兀的問道:“是父王讓您來的?”
王妃愣了下,收回遞出名冊的手:“你父王也是關(guān)心你?!?br/> 趙易疏勾唇,嗤笑一聲:“關(guān)心我?他是經(jīng)此一事,怕了吧?畢竟他就我一個孩子,這次我是被小人算計了沒成功,但若下次成功了呢?所以他就想出這種餿主意……”
王妃聽聞此言唬了一跳,捂住胸口:“易疏啊,你不會還沒打消那個荒唐的念頭吧?”說著眼圈紅起來,“母親只有你一個孩子,這輩子就指望你了。你這樣,讓我怎么辦?”
眼看王妃的淚珠就要滾出眼眶,趙易疏眼明手快奪過花名冊:“好了好了我看還不行嗎?”
說著飛快的從頭到尾一翻,甩開:“看完了。都不滿意?!?br/> 王妃眼睜睜看著他這樣敷衍,一時間眼淚不知該不該掉,竟愣住了:“這么多姑娘,沒一個看上的?”
趙易疏難得說了句公道話:“我名聲在外,看得上別人,別人也看不上我?!?br/> 外面都在說永安王世子精神不太正常,又偏執(zhí)又陰郁,他是任性,但他又不傻。
可王妃聽聞這話不樂意了。畢竟是自己孩子,敝帚自珍,自己嫌棄可以,別人嫌棄,絕對不行。
“誰敢?!”
她彎腰拾起花名冊:“看上哪個,讓你父王去找圣上指婚!”
趙易疏聽聞王妃這么護犢子的話,原本懨懨的神情轉(zhuǎn)化為厭惡,他撩起眼皮,覷著王妃:“哼。仗勢欺人。舊事重演嗎?”
王妃對上他的視線,表情僵住了。
她眸中閃過一絲隱秘的痛苦,默默拿起冊子,合起來,放回去。
屋子里靜了片刻。
王妃嘆口氣,終是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催你。你父王那里,我去拖一拖?!?br/> 趙易疏纖長的睫毛掀起來,看了王妃一眼,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嗯?!?br/> 王妃站起身,像是要走了。臨轉(zhuǎn)身想起來:“對了。你表姨夫外放結(jié)束要回金陵了。我和你表姨許久未見,到時候讓她帶著敏靜來府上住段時日?!?br/> 江敏靜是王妃表妹的閨女,王妃邀請她們來府上其實有私心,她出身商賈,早年在金陵貴族圈子里很不受待見,想著若是找個出生顯赫的兒媳婦,豈不是自己又被壓了一頭?
雖說敏靜是表親,一表三千里,年輕時候走動也少,但自從她成了永安王妃,這些年關(guān)系還算熱絡(luò)。敏靜父親原本只是個小官,托了王爺?shù)母2磐仙松羞@層關(guān)系在,若易疏和敏靜成親,親上加親不說,敏靜這個兒媳婦怎么都是越不過她這位王妃的。
王妃心里打算得很好,可耐不住兒子根本不接茬。王妃瞧著趙易疏毫無波動的臉色,多少話都給噎回去了。好在這事并不急。
說起來敏靜的身份配易疏是遠遠不夠的,王爺那里好說不好聽,所以她這盤算誰都沒透風(fēng),只讓敏靜先來府里住段時日,若是兩位年輕人互相滿意,那時才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