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攜燕姬回宮已是七日后。
????在這幾日里,得了消息的六宮小主個個都翹首以盼,等待著皇帝的歸來。身為皇后的李淑慎自然更是按奈不住,一得空閑就站在城樓邊上急切地觀望著,任人如何勸說都巋然不動。
????這日她剛回宮中用了個午膳,便有小太監(jiān)急急忙忙地提了衣擺往里沖。
????“娘娘,娘娘,皇上回來了!”
????李淑慎聞言,將手中的湯匙一擱,立即起身道,“真的嗎?”
????那小太監(jiān)伏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叩首道,“是真的啊,皇上就在城門口呢,只不過……只不過……”
????皇后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柳眉一蹙,心下不耐道,“只不過什么?”
????小太監(jiān)一個驚嚇,立刻將頭貼在地面上,連抬都不敢抬一下,“只不過……不過……皇上……皇上還帶了一個女子回來……”
????皇后一聽這話勃然變色,不顧眾人的攙扶就要往外去,“本宮去看看!”
????“哎呦,娘娘,外頭涼著呢——”
????玉芝追在皇后身后,手里拿著一件青刻絲白貂皮襖給她披上,嘴里喃喃道,“娘娘這是急什么?用完了膳再去也不遲啊!
????玉芝的話皇后只當(dāng)為所未聞,她急上心頭,傳了轎來,立刻吩咐道,“去明德宮!
????明德宮里,眾人擁簇,一片熱鬧非凡。楚洛執(zhí)了燕姬的手走在前頭,成德海與賀昇跟在兩人身后,后面又熙熙攘攘地圍了一群的太監(jiān)和宮女,都簇?fù)碇鞯聦m里去。
????這是宋燕姬平生第一次踏進(jìn)大楚的皇宮。
????明德宮取星移之位,利用天然地勢修筑宮殿,形成一座相對獨(dú)立的大殿。宮城外的東西兩側(cè)分別駐有禁軍,城內(nèi)還專門設(shè)有禁軍的指揮機(jī)關(guān)。燕姬甫一進(jìn)殿,就被眼前這陣勢嚇了一跳。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明德宮”三個大字。琉璃瓦的重檐屋頂,朱漆門,同臺基,大殿的內(nèi)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每個柱上都刻著一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寢殿內(nèi)云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范金為柱礎(chǔ)。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風(fēng)起綃動,如墜云山幻海一般。
????燕姬看得恍了神。她的身后還圍著一群宮人們,當(dāng)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她這個外來女子的身上時,她竟是渾身感到不自在。楚洛看得出此時燕姬的窘迫,便揮一揮手,示意成德海將眾人帶了下去。
????彼時,明德宮的大殿內(nèi)只剩下楚洛與宋燕姬二人獨(dú)處。
????楚洛坐在金漆雕龍寶座上,含笑凝著燕姬,向她伸出一只手來,“過來坐。”
????燕姬抬首望了一眼楚洛,見他端坐在大殿之上,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睥睨天下的王者氣魄。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堅(jiān)定的相信,她嫁的人就是天子,是這天下的君王。
????燕姬執(zhí)過他的手在他的身側(cè)坐下,剛一落座,便有太監(jiān)來報(bào),說是皇后娘娘來了。
????燕姬躊躇著望了楚洛一眼,楚洛在她的耳邊溫聲道,“別怕,是皇后!闭f罷,他向外一朗聲道,“讓她進(jìn)來吧。”
????思忖間,皇后已經(jīng)緩緩步入殿內(nèi)。
????她方一入殿,就見一女子與皇帝共同坐在龍椅之上,心中是劇烈的一顫。她忍住胸腔內(nèi)迭起的醋意,仍不失端莊風(fēng)范,靜靜施禮道,“皇上萬福!
????楚洛微微凝神,亦是客氣道,“皇后近來可好?”
????聽皇帝問起自己,皇后的眉間隱約閃過一絲喜色,恭敬答道,“承蒙皇上牽掛,臣妾一切都好!
????楚洛面色溫潤,閑閑而沉篤道,“皇后來的正好。朕剛好要與你商議一下燕姬的事情!
????皇后的笑瞬間僵在了嘴角。她抬首望了一眼坐在皇帝身側(cè)的宋燕姬,那女子亦是一臉茫然地望向自己,她的心頭頓時陣陣發(fā)緊。
????燕姬,燕姬,當(dāng)真是個魅惑君心的名字。
????然而李淑慎心中就是再惱怒,也不能表現(xiàn)在面上。她到底是皇帝和太后親封的皇后,凡事自然懂得分寸。她的神色安嫻,聲音漸次低了下去,“皇上想給妹妹什么位分?”
????楚洛淡然答道,“朕以為,婕妤可好?”
????李淑慎的心中又是一怔。
????當(dāng)年鐘毓秀身為尚書獨(dú)女,榮寵進(jìn)宮,得的也不過是個美人的位分。趙南煙侍奉多年,育有帝姬,也不過是容華而已。如今這個橫沖直撞冒出來的宋燕姬竟要凌越于數(shù)人之上,豈不是太不合規(guī)矩?
????皇后將心口的滯郁壓了又壓,切切勸慰道,“臣妾以為,妹妹剛剛?cè)雽m,資歷尚淺,不如封一個美人的位分,日后再得晉封也好!
????楚洛聞言,面上隱有不悅之色。
????“皇后不必多言,朕已經(jīng)拿定主意了!背逭Z中堅(jiān)毅,亦是有旁人不可動搖的決心,“皇后若是沒有旁的事,便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