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褚煢才迷糊著睜開眼,幾抹異常晃眼的陽光透過窗,零零散散的撒在木窗上,撒在地板上,也同時撒在他的臉上。
“哎呦可算醒了。你這孩子就借著自己年輕,也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昨夜凄冷,不給自己加身衣裳也就算……”
是劉嬸兒一夜未睡,一直在替他蓋被子。
褚煢猜是這樣。
說來,打他記事起,他從未有一次蓋緊被子過,今日這被子扣的嚴實,心也就自然暖著。
他望向四周。
錢兒姑娘不在身側(cè),應(yīng)是去安撫公主了,邵將軍走的突然,公主昨夜定是未休息好受了驚,錢兒也心知他功法的限制未解,自己趁著夜半偷摸著出去了。
此刻褚煢正迷糊著,聽這聲音,忙準備起身,哪成想不過一秒,便被劉嬸輕按下:“先別動,湯還熱著,趁熱喝吧?!?br/> 聽這兒,褚煢接過湯,點頭笑著應(yīng)道:“多謝。”
人家好心,他怎好拒絕。
其他事一會再辦也不遲。
今日之事倒是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唯一沒想到的竟是,劉嬸會如此樂觀。
說來,這事也怨他,若不是他,劉嬸的兒子壓根不可能被當靶子戲弄,還倒霉,偏偏遇上了鶴野這么位“能人”喪了命,若不是撞上鶴野,他真不至于死。
褚煢小抿一口,夸贊著:“劉嬸手藝真好?!?br/> 劉嬸兒一愣,眼眶的淚終于忍不住滑落眼角,拿手擦干,輕聲道:“也怪我這輩子造孽,早早的就送走了我那苦命的兒,他本不該存在這世上的,是我非要偷著生下他。怎么昨晚死的人不是我……”
劉嬸兒抬手,照著自己的臉啪的就是來一下,褚煢見此,忙將湯放下,推開被子下床將她扶起,安慰道:“若劉娘不嫌棄,可認我這個干兒子?”
褚煢是真心的,并非是出于昨日那點憐憫。
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著劉嬸兒這輩子過的難。
劉嬸兒十八歲那年便被招進皇殿,當時小皇子將要出生,她是被“精挑細選”才從眾女子中挑出的。
為方便撫養(yǎng)新的皇子。
而那位新的皇子恰好是他褚煢,撞上了這么一茬子靈事。
褚煢細查過。
這也是為何上次那事,褚煢恨的是二夫人而不是劉嬸兒。
若在這稱劉嬸兒一聲娘,并不為過。
劉嬸面帶驚色,好似聽見了什么假話,不確信,還問:“你叫我什么?”
褚煢跪地,握住劉嬸的手,唇角微揚:“劉娘?!?br/> 一旁路過的丫鬟見此,不免嘟囔著什么。
礙于家里有主,昨夜才鬧了那么大一茬子事,也只能是嘟囔著。
“這人兒可真是奇怪,無論別人怎么對他,他永遠都是真心對別人,就連這些下人的,小來小去的活,也干的實誠?!?br/> “可不是,劉嬸可是當年皇宮中調(diào)出來的,聽聞進宮時還被人污了清白,皇帝用不上她也嫌棄她,就被邵家召來當奶媽了?!?br/> “是唄,命多慘。”
“而這位褚煢,打他當贅婿過門的第一日,劉嬸就沒少刻薄著他,他竟不記仇,到現(xiàn)在了,還想著安撫別人。”
褚煢聽著一笑,下一秒,仆人紛紛閉口,一看,邵錢兒竟扶著公主來了。
見邵錢兒,他這個當夫君的自然是高興的,不過難受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