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葉卡特留希王子一早便安排好計劃。出發(fā)時他將隊伍分為兩隊,用大隊人馬當(dāng)幌子吸引人注意力,真正的魔核光炮卻是放在不起眼的騾車上先走一步。他倚仗過人的武勇,向來喜歡親身上陣,此次點選了三名最強的手下和他一同護送魔核光炮,卻不想被這兩人給撞破。不過也無妨,魔核光炮沒有離隊伍太遠本就是為了應(yīng)付這種情況,萬一出了紕漏大隊人馬也能來得及趕過來救援。果然,情況很快又回到了掌握中。他一向喜歡觀察被自己逼到絕境的敵人還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這也是他上陣喜歡沖在前頭的原因。通常他們的反應(yīng)總不出驚駭、恐懼、緊張、絕望等類似情緒的范圍,偶爾也有想多拉幾個做墊背的狂暴型,看到逃不出自己掌心的人表現(xiàn)的種種困獸之態(tài),總能帶給他很大的成就感。而眼前這對男女毫無緊張感的言論無疑算是相當(dāng)特別的,這讓葉卡特留希覺得很有趣。他很好奇他們還能故作鎮(zhèn)定多久?他在等他們支撐不住露出馬腳。真是麻煩。艾里皺起了眉頭。本想這次行動只要幫安幫打打下手,減少人員傷亡就行,不過看眼下情況,安幫的正主兒被護衛(wèi)軍纏得死死的,攔截魔核光炮的任務(wù)只能著落在自己和蘿紗這極不可靠的同伴身上了。這里可是市區(qū),蘿紗的魔法要是暴走可不是鬧著玩的,實在算不上是有效戰(zhàn)力。低聲囑咐蘿紗不要動手,蘿紗也有自知之明,猶豫一下也答應(yīng)了,艾里便放心地挺身而出。他性子雖懶散,好在亦有隨遇而安的一面。如果令人不快的情勢是不可能改變的話,就反過來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在其中尋找快樂之處。橫豎都是非打不可,索性就打得痛快些吧!心念一變,艾里的行動便從被動變?yōu)橹鲃印H~卡特留希還在貓戲老鼠似地想著怎么逗弄這兩個落到自己手心的安幫的小老鼠,艾里卻率先打破了暫時的平靜?!半y得今天這么熱鬧,大家聚到了一起。怎么樣?要不要打個賭?”周圍的行人見這里氣氛不對,早就躲得遠遠的,大氣也不敢出;王城護衛(wèi)軍紀(jì)律嚴(yán)明,更是沒有半點喧嘩。在這一片安靜中,艾里的話聲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耳中。不少人被挑動起好奇心,一時忘了恐懼探頭窺視事情的發(fā)展。葉卡特留希揚起濃眉,也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百€一賭今天究竟是你們被打得落花流水?”口中說話,艾里的手上也沒閑著。一眾士兵只覺他剛才所站之處攸然一空,竟沒人看出他向哪兒去了,下一瞬站在前排的八個士兵每人都看到他的身影驀然在自己前方閃現(xiàn)。超乎尋常的快捷身法令艾里如魔法師施展了分身魔法一般化出十幾個分身,而每個分身卻全不像魔法分身那樣一碰就消失,而是毫不客氣攻向士兵們。四個士兵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被一擊即倒;另三個士兵強一些,不過他們揮至中途的兵器還是沒有改變他們的結(jié)局——一擊即倒;剩下先前那個趕車大漢知道來不及以武器反攻,本能地出拳格擋,反擊的勁道強得令艾里也有些驚訝,卻依舊無濟于事,艾里輕易繞過他的攻擊找到了破綻——一擊即倒。此時艾里還不知道這人就是葉卡特留希王子。如果他下手重些了結(jié)他的性命,黎盧的王位之爭就會提早完結(jié),圣愛希恩特將來的走向也將整個改寫。情況說來繁復(fù),卻只在短短片刻間。艾里上半句話說完,前頭八人已經(jīng)全被打倒。后方士兵見王子倒下,紛紛上前救援,騾車的防護頓時動搖了。艾里雖不明其理也沒理會那么多。先抓住機會再說!“……還是你們的寶貝魔核光炮……”他口中毫不停頓地說下去,身體則以一種自然曼妙的方式轉(zhuǎn)折方向,閃過十幾個士兵的阻攔突入防護圈,騰身跳到拉車的騾子背上,拔劍高舉欲落?!啊晃以页善沏~爛鐵?”長劍挾開山辟石之勢,向騾車車板上堆放的箱子縱劈下去。“鐵”字響起,箱子同時爆出轟天巨響,被劍上勁力劈得七零八落,木片散了一地。灰塵揚起,翻騰,緩緩落下。葉卡特留希王子胸口遭艾里一擊,大概斷了兩根肋骨,痛得幾乎閉氣過去,一時動彈不得也無法發(fā)號施令。其他人亦被這以寡敵眾的男子流暢如流水行云卻威不可當(dāng)?shù)囊贿B串動作震懾住,忘記了動作呆呆看著那男子。而那男子隨即以毫無片刻前威勢的粗魯姿式蹲在地上,開始在碎木堆中翻翻揀揀地尋找魔核光炮的部件。上空傳來話聲打破了短暫的沉寂。不知何時飛上半空的少女咯咯笑道:“這個賭局沒有輸家呢,怎么賭得起來?”“攔住他!”葉卡特留希王子終于回神,忍住胸口被艾里擊中的傷處傳來的痛楚大吼,喝令護衛(wèi)軍阻止艾里。葉卡特留希精擅沖鋒陷陣,在戰(zhàn)場上是一名驍勇的武將,但對真正的武道卻沒有太深造詣。從艾里打倒自己和其他士兵的方式,還有剛才這一劈的驚天氣勢,二王子很快醒悟到這男人很難對付!絕對不能讓他碰到光炮!士兵們?nèi)鐗舫跣?,向艾里圍了上去。艾里本指望趁他們沒反應(yīng)過來,趕快找到光炮就可以拔腿走人,看來這個希望是破滅了。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可說的,只有硬拚了。凱曼士兵的強悍首屈一指,圣愛希恩特的士兵多有不及,艾里曾在凱曼帝都的軍隊的追殺中穿梭來去,對付眼下這二三十個護衛(wèi)軍自然不在他話下。蘿紗又已乖覺地飛到半空,艾里更無后顧之憂,可以放手施展本領(lǐng),不一會兒護衛(wèi)軍的士兵已經(jīng)倒下大半。那一邊安幫的人雖然無法支援艾里,但見他有望完成任務(wù),人人咬牙發(fā)憤,死命拖住護衛(wèi)軍不讓他們分出人手過來救援。原本是二王子方大占上風(fēng)的情勢,竟越來越傾向安幫!眼看這樣下去,大概真的會被自己原先沒有放在心上的小老鼠得手,二王子恨不能平添千斤之力親手拿下艾里。奈何胸口的傷讓他動彈不得,只得咬牙切齒地苦思挽回頹勢之法。銳利的鷹目在掠過街邊驚慌又好奇地看著這邊的市民時陡然一亮。他想到了一個辦法。“扶我起來?!痹谏砼允勘姆龀窒?,二王子挺直了身體。感覺平日顧盼生威的凜凜風(fēng)采又重回身上,他以一個王族應(yīng)有的高傲姿態(tài),向街邊的市民大聲喝道:“我乃第二王子葉卡特留·朵爾夫蘭·克魯?shù)鋪啠≡诖艘酝跏业拿x命令你們,為我拿下那個男人!如有不從者,必給予嚴(yán)懲!”圣愛希恩特是個王室地位十分尊崇的國家,而且現(xiàn)在這先王故世,新王未定,新政未上軌道的混亂時期,王子的權(quán)力更是無所不包。所有人都知道,葉卡特留希王子是完全有能力實現(xiàn)他的威脅的。葉卡特留希王子盯視著眾人的目光如有實質(zhì)般逼人,被他盯著的人都不會再有“也許他記不清我樣子”的妄想。雖然他們親眼看到街心那男人比鬼還強,但如果順從心中的畏怯轉(zhuǎn)身逃走,王子的懲戒恐怕會全家都再不得安生。于是,一個,兩個,越來越多人走了出來,形成一圈厚厚的人墻向艾里逼近。“哈哈,哈哈哈哈~~”二王子得意笑道:“你們安幫是為了救人才來搶光炮的吧?那你能對這些平民下手嗎?”“糟糕了?!卑肟罩械奶}紗喃喃道。卑鄙的家伙,還真用對了法子!艾里環(huán)視逼近的人群,空有一身力量,卻無處可施。他并非多高尚的道德家,從不認為自己的生命就比別人輕賤。如果受到生死威脅是自己,不管敵人是小孩還是女人,他都會選擇保住自己的性命,狠下心對付敵人。但現(xiàn)在的情況卻并非如此。他隨時可以飛奔逃走,自己的安危并不是問題,但卻無法逃開這樣一個選擇。西城的住戶,眼前的市民,應(yīng)該保護哪一方的安全?擺在他眼前的都是第三方的生命,他無法評判別人的生命孰重孰輕。怎么辦?怎么辦?!市民眼看就要逼到近前,艾里仍是不知該作何選擇,心氣浮動下險些被一個護衛(wèi)軍士兵傷到。有些狼狽地解決了危境,轉(zhuǎn)頭間見那自稱葉卡特留希王子的趕車大漢笑得囂張,他更是氣惱,口中暗罵:“是王子很神氣嗎?用得著得意成這模樣?!”想來想去,又怨上了安幫。要不是安幫,自己也不致于非做這選擇題不可!卡特爾那家伙不是在自己面前狂吹大氣,說得他的幫派跟平民救世主似的,現(xiàn)在卻鬧到這個地步……那么能耐的話,安幫的名號能頂?shù)眠^王子的名頭嗎?一半是不忿葉卡特留希拿王子身份壓人,一半是不滿安幫先前吹得好聽,關(guān)鍵時刻卻不頂用,艾里索性也抬出安幫的名號跟二王子抬杠:“王子又怎地?我們還是安幫的人哪!”話說到一半,他已經(jīng)覺得自己的話很沒意義。一個王族至上的國家里,王子當(dāng)然比一個小小的不良幫派派頭多了!然而,這句話卻引發(fā)了他沒有料想到的反應(yīng)。“安幫?”“他們是安幫的人?”如蟲鳴般低沉的交頭接耳聲在市民中響起,人們的腳步開始遲緩下來。發(fā)覺不對的葉卡特留希王子大聲催促:“你們磨蹭什么?快點上??!”然而一向霸氣十足的聲音,卻因為添上了不確定的色彩而顯得有些倉惶?!八麄冏龅亩际蔷热诵悦氖?,幫著王子對付他們會遭天譴的??!”最先是一個老人率先停下了腳步慨然長嘆道,這句話立時如魔咒一般引燃了越來越多人心中的猶豫,迅速蔓延開來。“我認得那幾個人!”有人看著另一邊的幾個安幫的人輕呼道,“那次護衛(wèi)軍和騎士團的人打架引燃的大火燒了我家,就是他們救了我全家人!”“我兒子也被安幫救過……”“他們這次一定也是要救人才跟二王子打起來的!”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似乎下了什么決心,忽地把帽子往地上一摔,“我老婆孩子要是知道我因為怕二王子懲罰,竟然去幫他們害人,我這一輩子都不要想在他們面前抬頭挺胸了!”他非但停住腳步,更縱身撲向身旁一個護衛(wèi)軍士兵,揪住他的領(lǐng)子廝打起來。人們紛紛群起效仿,能打的不能打的統(tǒng)統(tǒng)向身邊的士兵撲上去,有的拉手,有的拖腳,有的抱腰,合力拉扯住這些士兵?!澳銈儯∧銈儯?!反了嗎?!”二王子怎么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局面,眼前卻無人可供調(diào)遣,除了破口大罵外根本不能把他們怎樣。蘿紗驚喜之余,心道這些人違逆王子命令,日后必定遭到王子的處罰,須得想個辦法才好。不過自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有去請救兵了?!叭フ伊鹨箒韼兔昧恕!彼蜃∷薜穆玫昕焖亠w去。見這些并不相關(guān)的平民們竟奮不顧身地纏住護衛(wèi)軍,艾里也受到很大震撼。而現(xiàn)在卻不是發(fā)呆感慨地時候。趁著士兵被平民纏住,自己壓力大減,他抓緊時間掃除障礙。揮劍將身邊最后一個士兵敲昏后,見再沒士兵阻攔,他專心翻找光炮。移開上層的碎木片,下頭的木屑間果然有著銀亮的金屬光澤。“這個大概是炮管,沒用……炮座?無關(guān)緊要……”他很快便找到了不少光炮的零件,但這些都是可以替換的,王子隨時都可以復(fù)制出一大堆。他要找的,是光炮獨一無二、無法替代的“核心?!笆沁@個嗎?”翻到最下面,一個與先前找到的金屬部件完全不同的物事露了出來。精巧的導(dǎo)管線路層層疊疊地迂回成巴掌大的菱形,通體都是以半透明的魔法水晶為質(zhì)材,仔細看去,菱形的中央并非實物而是一個晶瑩的光球。光球透出柔和的七彩異光,映得他的手掌忽明忽暗,竟有種不屬于人間之物的動人心魄的美。艾里的心神一時也被它的美所吸引,捧著它凝視了好一陣才回神,卻很難下得了手摧毀這東西。下手破壞這么巧奪天工的事物,就像搗毀絕世的明珠美玉一樣讓人有種暴殄天物的罪惡感。“這玩意兒威力太大,是個禍端??!”艾里努力提醒自己,劍上蘊力,咬牙一劍刺下。“咯”的一聲,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劍尖并沒有如預(yù)想地刺穿光炮核心。這東西竟是超乎想象的堅硬,更似乎由內(nèi)發(fā)散著一股圓融的力場保護自身,緩沖了劍上的勁力。艾里不知這魔核光炮究竟是何原理而制,但依琉夜帶回的情報,它既然有著傷人而不傷物的奇異威力,本身有何異常之處也算不了什么了?!笆谴蛩粻€,可不是我沒盡力?!笨偹憬淮眠^去,艾里也不想挖空心思想辦法毀掉這東西,將光炮核心收到衣袋里就算了事?,F(xiàn)在需要考慮的,是現(xiàn)下的爛攤子該怎么善后。艾里以口哨聲通知隔壁街安幫的人已經(jīng)得手,讓大家準(zhǔn)備撤退,自己卻并沒有馬上拔腿走人,而是對著眼前平民和士兵扭打成一團的景象皺眉頭。已經(jīng)有人受傷了,再拖下去事態(tài)必定更加惡化,萬事待停下了這場混戰(zhàn)再說!只是該如何入手?現(xiàn)在兩邊的人加起來至少有百十人,單靠自己一個人很難讓他們罷手啊……思忖間眼光溜到坐在后方的二王子身上時停住了。察覺到他目光的二王子臉色一白,心頭涌上不好的預(yù)感。果然便見那男人向自己跑了過來,最后幾個護衛(wèi)他的士兵也被他隨手敲敲打打便倒地不起,受傷在身的二王子省悟到今天大概是他的倒運日,被不聽話的刁民反咬一口,魔核光炮的核心部件被搶,連自己都要被挾持了!這身手高絕的家伙竟令自己蒙受幾十年來未曾受過恥辱!安幫以往的行動記錄從未顯示他們竟擁有這等高手!他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不過現(xiàn)在掌握主動的人明顯是對方而不是他,因而二王子的疑問暫時還無從得到答案。艾里的劍擱在脖子上,他只得黑著臉按著他的要求叫部下停手。艾里也向平民們大聲道:“已經(jīng)可以了,我們的事情已經(jīng)辦成,請大家停手吧!”兩邊都沒有什么戰(zhàn)斗的意愿,自然再打不起來,局面終于得到控制。艾里卻仍是皺著眉頭。眼前的問題是解決了,可是如何讓他們?nèi)蘸竺馐芡踝訄髲?fù),他仍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安幫只保護民眾,并不主動介入王位之爭,自己作為外國人,更沒立場影響這個國家的將來,因而殺了二王子和在場官兵的辦法不列入考慮。雖然二王子現(xiàn)在在自己手上,但就算逼二王子立誓也無用。沒有抓到重要把柄控制他,只要他一得回自由,隨時都可以反悔對這些人下手。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見半空中兩道人影飛駛而來。人還沒到,聲音已經(jīng)到了:
read_adout('read_middle');“嗨,我找了琉夜來幫忙!”到了近前,兩人飄身落地,果然是蘿紗和琉夜。琉夜聽蘿紗說過情況,心中已有計較,人剛到便吟唱出一段咒文,召來一道落雷將街邊一課老樹劈斷半截。半截樹冠倒落街上,茂盛的枝葉令安樂盟所在那條街上的人再無法看到艾里這一邊的情況。隨后,她不??诘亟舆B發(fā)出命令,叫艾里讓平民散去,再把這里的士兵和二王子聚集到一處。于是出了半天風(fēng)頭的男主角一下子淪為跟班,被琉夜呼來喝去地差遣。天生女王風(fēng)范的琉夜實在太適合發(fā)號施令了,導(dǎo)致艾里一照面就被她的氣勢壓倒,按她的話一一照辦后才想起……自己至少應(yīng)該先問問她到底要用什么辦法吧?他便就著挾持著二王子向琉夜問道:“然后要怎樣?”“然后你閃邊去?!薄皣??”“如果你想試試看失憶的滋味的話,我個人是不反對你繼續(xù)和他們同進退。”艾里這才明白她大概是要用魔法消除這些人的記憶,忙乖乖退到一邊方便她行事,便見琉夜掏出條鏈子對著士兵們晃啊晃,口中還念叨什么,施展著她在千年的無聊歲月中研究出來的詭異法術(shù)。艾里和蘿紗不敢多看,趕緊走開去找那些被牽連的平民串供?!按蠹矣浀?,萬一有人問到今天發(fā)生了什么,就說二王子他們?nèi)潜灰粋€英偉出眾、氣宇軒昂、神勇蓋世、俠骨仁心……”還想趁機給自己多戴幾頂高帽,不過手臂被聽得快吐出來的蘿紗用力一掐,艾里不得不作罷?!啊纳衩啬凶咏o打倒的,你們雖然上前幫忙卻也擋不住他,被他把東西搶走了。”他接著道:“大家記好了!你們身上的傷也都是被我打的,誰都沒有跟士兵動過手。后來我來了會魔法的幫手,二王子那伙人全部被打倒,摔到了頭。沒有問題吧?”料想先前后街上的護衛(wèi)軍人遠遠地看不真切,后來又被倒下的樹擋著視線,這樣的說辭就算有疑點,也還應(yīng)付得過去。眾人知道這幾個安幫的“英雄”大費周折,就是不想連累大家受難,都十分配合。很快善后便安排完畢。當(dāng)那一頭的護衛(wèi)軍士兵搬開巨木趕來時,艾里等人已經(jīng)溜得不知去向了,只剩下倒了一地、不省人事的葉卡特留希王子和護衛(wèi)軍士兵們。深夜,貧民區(qū)一家破舊酒館中仍是燈火通明,屋頂幾乎要被男人們粗豪的狂笑聲和劃拳聲掀翻。這里也是安幫的據(jù)點之一。窮得丁當(dāng)響的安幫一向都是在這里辦慶功宴的。不過原因究竟是為了保密,還是這里的劣酒全城最便宜,倒也不好說。這一晚,幾乎所有在場的漢子都來向今天的大功臣艾里說話敬酒。好容易一一招呼完后,他只覺得被握個沒完的手隱隱作痛,不知道被多少人大力拍過的肩膀大概有些青腫了。但,心中卻是痛快得很!他原本就喜歡和沒什么深重機心的下層人物交往,而且今天白天的事也令他對安幫的觀感起了很大改變,和安幫的漢子們相處起來再不覺勉強。當(dāng)時看到被二王子脅迫的平民們聽到安幫的名字后,竟然倒戈相向?qū)Ω镀鸲踝拥娜耍m然情勢緊急下艾里面上并沒有什么表示,心中卻著實受了不小的震撼。他從未想過,竟真會有一個幫派的影響力會大到令最為松散、明哲保身的普通百姓起來反抗軍隊。這樣的號召力,不會是因為利益和權(quán)勢產(chǎn)生的,必定是由他們一貫全力救助平民的行為一點點累積起來的。能得到這么多平民擁護支持的幫派,值得自己以不同的眼光看待。而且,老實說,雖然他的力量很少有需要依賴別人的時刻,雖然普通百姓的戰(zhàn)斗力近乎零,但……看到有那么多人堅定地站出來支持自己,感覺還真是棒透了!幫助平民原來竟可以這么讓人感到滿足!蘿紗和最后插了一腳的功臣之一琉夜也和艾里一道參加今晚的慶功宴。不過宴會開始沒多久,作為貴賓的這三人便各自被熱情的安幫人拉走,結(jié)果蘭妮婭理所當(dāng)然地以重逢舊友敘舊的名義霸住艾里身邊的位子。只是她酒量竟比艾里還差,不多時便已喝得醉醺醺,把頭倚在他肩上搖晃著杯子胡亂向他敬酒:“敬你!今天的英雄!”艾里左一瞥,卡特爾熊目怒瞪,一副快要跳起來的樣子;右一瞥,蘿紗一邊推托身邊醉鬼大叔們的敬酒,一邊沖自己笑里藏刀;往前一看,琉夜正風(fēng)情萬種地向自己舉杯致意,不知為何竟一陣膽寒。他忙把蘭妮婭的腦袋扶正,又趁她迷迷糊糊之際把她杯子里的酒換成白水。蘭妮婭一口喝下竟也沒覺得不對,看來真是醉過頭了?!皣啠杏X不錯吧!”她把玩著空杯低聲道。染上酒意的聲音有幾分沙啞,卻依舊悅耳?!鞍??”“我說,幫助人的感覺不錯吧?”蘭妮婭重復(fù)了一遍,艾里這才明白她在說白天的事,隨口應(yīng)道:“是不錯?!薄拔?,我就知道你會懂的?!彼雌饋砗荛_心,咭咭咯咯地繼續(xù)往下說:“幾個月前我還是抱著游歷天下,見識更多事的想法來到這里的,沒想到結(jié)識了安幫這些家伙后,先前的想法就不知丟到哪里去了,一直留在了這里……嘻,想不到救人也會救上癮呢!感覺真的很好……”“我好像跟你說過我家是大貴族吧?從小的教育中就沒有‘我們應(yīng)以守護民眾為天職,為了保護人民不惜犧牲一切’之類的論調(diào),我也不是那么純潔高尚的家伙。只是全心為了百姓做事,當(dāng)?shù)玫剿麄兊母屑J佩時就會覺得很開心罷了……每當(dāng)想到他們是因為我而保住了幸福,我們改變了他們一生,就會覺得自己的生命是有意義的,虛榮心膨脹到極點。于是,就上癮了……嘿嘿,覺得我很惡劣嗎?”“……當(dāng)然不會。每個人做事都可以有各自的理由,只要不會傷害到別人,誰有資格說自己的理由就是高尚,別人就是惡劣?”艾里的回答并不只是出于安慰。他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白天之事,自己的感受竟和蘭妮婭所說的差不多,自然不會自打嘴巴?!班?!就是……就是……”蘭妮婭大力點頭,大概搖太厲害搖昏了頭,居然就這么順勢栽倒在桌上呼呼大睡。“這家伙!”艾里失笑出聲。昨天剛見還覺得她多了些干練氣質(zhì),現(xiàn)在喝了酒就原形畢露,還是一年前那個需要人照顧的半大不小的女孩。呆坐在位子上想了一陣,他越想越覺得蘭妮婭說的“救人也會救上癮”恐怕是真的。安幫做的事確實很吸引自己,現(xiàn)在自己似乎已經(jīng)對他們以后的事產(chǎn)生了超過預(yù)期的關(guān)心,并不想就這么一拍兩散。只是自己卻不像蘭妮婭那樣自由。自己已經(jīng)決定了要陪月炎尋找那個叫希爾迪亞或是弗瑞澤的混蛋,既然在黎盧找不到線索,很快就得離開這里了吧!“艾里你跟我來一下?!鄙砗髠鱽砜ㄌ貭柕穆曇?,艾里轉(zhuǎn)頭見他向自己招手示意,讓自己跟他走。他疑惑地跟上去,心中暗自嘀咕:“我可沒對蘭妮婭有什么舉動啊!應(yīng)該不致于這樣就找我單挑吧?”不過他隨即放心了,應(yīng)該沒有人會選擇地下室作為決斗地點。他和卡特爾進了里頭一間有人把守的小過道,卡特爾在過道一個櫥柜中摸索了一下,便聽一陣吱呀響動后,過道間現(xiàn)出一段樓梯延伸向下。他跟著卡特爾步下樓梯,來到一間中等大小的房間,見里頭已經(jīng)有幾個安幫的首腦人物在等著自己,蘿紗琉夜也在其中。眾人各自找地方坐下后,卡特爾道:“這么急把大家叫進來,是因為收到了新的消息?!薄斑@么快就有新情報?索普不是剛剛……”其中一人疑惑道,“……難道是三王子親自來了?”語氣中頗為驚喜??ㄌ貭桙c頭肯定:“索普出事得突然,他沒人可差遣便自己過來了。”一直依賴游學(xué)國外剛剛回來的三王子在黎盧是弱勢的存在,身邊可放心調(diào)遣的心腹不多,而且?guī)缀醵家呀?jīng)有任務(wù)在身。欣喜很快傳染到其他的人,幾乎每人面上都透出高興之色來。艾里察言觀色,想起卡特爾曾跟自己提到過知道三王子和本幫關(guān)系的幾個高層頭領(lǐng)都很敬重三王子,看來事情果然是這樣。卡特爾也知自己下屬希望能多見見三王子,待大家平靜下來后便道:“三王子現(xiàn)在在外間休息,咱們先把事情說清楚了,就請他出來和大伙兒聊聊?!彼麄兩塘啃袆訒r三王子從不在場,一則是他信任卡特爾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有影響操控安幫行動嫌疑。安幫的人因此更加欽佩他的君子為人?,F(xiàn)在,三王子雖然在幫中沒有掌握任何權(quán)力,安幫中人上上下下卻無不敬服他?!敖裉斓氖虑檫€算順利。二王子回去后并沒有想起什么,應(yīng)該不用擔(dān)心今天那些幫我們的人的事了。只是……”卡特爾一陣苦笑:“二王子把今天的事視為奇恥大辱。他很在意為什么自己和當(dāng)時在場的士兵都記不清后來的事情,聽過艾里你編的全部被打到頭而導(dǎo)致失憶的說辭后,他就把注意力都放到我們安幫身上了。按二王子的話說,在短短片刻間打倒數(shù)十個精銳士兵,而且力道控制得恰好能令每個人都剛好失去部分記憶,這簡直不是人類能做到的。有這種駭人聽聞的高手坐鎮(zhèn),再也不可以對安幫等閑視之。”葉卡特留希王子執(zhí)著于安幫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奪回被魔核光炮的核心。不過王子并沒有聲張此事,所以三王子帶來的情報中便沒有包括這一點??ㄌ貭柪硭?dāng)然地認為艾里已經(jīng)把它毀了,艾里也并沒有特意講明情況。反正那東西毀不掉,安幫的人拿了也沒用,他便順手a了下來??ㄌ貭枱o奈笑道:“所以呢,很榮幸地告訴大家:在二王子看來,咱們已經(jīng)從陰溝里的小老鼠升級成怪獸級的對手了。明天開始,王城護衛(wèi)軍會開始徹查我們的行蹤,大家回去馬上把一些比較公開的據(jù)點收了,最近行事盡量收斂些,別被抓到把柄。還有,二王子打算在我們下次行動時安排陷阱引我們往里跳,并且調(diào)來武技、魔法水平最高強的手下,再有行動時咱們得事先防著些。”該對大家講的都講完了,他轉(zhuǎn)向艾里道:“現(xiàn)在二王子高估我們的實力,調(diào)集強手來對付我們。如果我們沒有你在恐怕?lián)尾蛔状?。”他歉然道:“我知道你原本大概沒打算久待黎盧,也知道不該向單純幫我們忙的你們多要求什么,但是我更知道如果你現(xiàn)在就走,被二王子當(dāng)作正式的對手來對付的安幫恐怕非但再無法救人,可能沒多久大家更都要上絞架了!所以,我也只有厚著臉皮請求你在黎盧多待一段日子,幫助我們,等到風(fēng)頭平息?!卑锫犃T,無言看向身旁的琉夜。雖然事先并沒有料想到會引發(fā)出這樣的結(jié)果,但安幫確實因為自己的行動而招來了危機,自己也不好就這樣惹出麻煩后就拍拍**走人。再說,經(jīng)過白天之事,他已喜歡上了安幫的熱血漢子,也開始有些放不下黎盧中受苦的窮人,因此他個人是愿意答應(yīng)卡特爾的請求的。唯一的問題,是他已經(jīng)先答應(yīng)了陪同月炎尋找她情人。琉夜不大高興地別開眼,卻道:“月炎說反正事情還沒有頭緒,現(xiàn)在也不知該往哪兒找那人,既然他們需要你幫忙就先待在這里好了。”對她而言,月炎的事比那些沒什么關(guān)系的人類重要多了,自是很不情愿艾里在這里耽擱,但此時醒著的月炎的意識不愿太過麻煩艾里,非要她說出違心之言。于是艾里再無拒絕的理由。得到艾里的應(yīng)諾后卡特爾終于放下心中大石,神情輕松地起身走出密室去請三王子。安幫的人開始興奮不已地小聲交談,說的無非都是他們?nèi)绾巫鹁淳把鋈踝又惖脑挕7恐腥杠S的氣氛感染到艾里、蘿紗等人,他們也開始對這久仰盛名的三王子有些好奇。終于,他們聽見有交談聲混雜在腳步聲中,向這里漸漸接近?!啊麄兟犝f你來了,個個都想見你一面。虧得你不嫌他們粗俗,不然我非被他們念叨死!”“別這么說。大家都是很直率的人,和他們相處我也很高興啊?!被貞?yīng)卡特爾的男子聲音斯文有禮,讓人幾乎可以想象出其主人的翩翩風(fēng)度。艾里和蘿紗亦被勾起了興致,也想看看這位為大家推崇的“善良仁愛”的三王子,究竟是怎樣的出眾人物?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坐在旁邊的琉夜一聽見這聲音,臉色頓時變了,身體顫動幾下,竟由琉夜變回了本尊月炎,呆呆望著密室入口。被震離月炎肉身的琉夜并沒有詢問月炎,也和她一般眼也不眨地盯著門口。不過此時每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將要出現(xiàn)的三王子身上,也沒人發(fā)現(xiàn)房間中多出了一個人。很快,腳步聲來到了密室門口。卡特爾當(dāng)先而入,他身后的青年男子身材修長,略顯佝僂的脊背并不難看,反而給人成熟穩(wěn)重的感覺。這奇特的身姿,令艾里和蘿紗都感到莫名地眼熟。再細看他的容貌,俊朗而氣質(zhì)高華,那雙明亮的藍灰眼眸有著奇異的吸引人心的魅力,令他身上那股王族特有的尊貴氣勢并不至于成為壓迫感。這樣獨特的容貌同樣也令艾里和蘿紗有熟悉感,但他們都確信自己并沒有見過如此顯眼的人物。想到艾里他們是第一次和弗里德瑞克王子見面,卡特爾熱絡(luò)地為他們介紹?!皝?,來,大家認識一下!這位就是弗里德瑞克王子……”發(fā)現(xiàn)艾里身后,琉夜旁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美貌女子,他的話因為驚訝而停頓了。這個密室是不可能輕易放人進來的??!而此刻有人的驚訝遠甚于他。琉夜和月炎以很不禮貌的方式直盯著三王子,面上是極度震驚的神情。三王子看到月炎的一刻,神色也有些怪異,不過旋即恢復(fù)了正常,微笑著招呼道:“嗨,月炎,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闭Z氣清淡得如同只是在散步時偶遇到一個舊朋友一般。然而,月炎和琉夜卻都無法這樣淡然地看這件事。琉夜咬牙切齒道:“終于又讓我見到你了!”而月炎則一時百感交集,分辨不出心中滋味是喜是悲,是怒是怨?只是茫然地應(yīng)道:“你好啊,弗瑞澤……不,是不是該叫你希爾迪亞?或是尊貴的王子殿下?”希爾迪亞?!這個名字入耳,艾里和蘿紗立時醒悟到先前的熟悉感由何而來。三王子在倫達芮爾時有喬裝打扮,但身材和眼睛卻很難改變。“善良仁愛”的三王子,原來就是那可以冷眼看安妮塔為自己赴死的希爾迪亞?!想起希爾迪亞的所作所為,洶涌的怒意席卷艾里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