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鏡子?”阿麗不解。
孟昕怔住,“就是……玻璃。能照見人的。”
阿麗跟大猛同時抬頭,看向房頂?shù)踔槐K昏黃小燈。
銹鐵燈罩,一顆燈珠比指頭大不了多少。
“這個?能照見人?”
“她說的是光吧?光能照見人?!?br/>
……這里也沒有嗎?
孟昕不敢相信。
坑底當然是沒有鏡子的,那種奢侈品應當擺在上城,各種華麗店鋪,貴族的妝臺上。
她一直都確信這件事,拼了命從坑底出來就是為了找到它。
第一次是被鏡子卷入這里,第二次依舊。
所以找到鏡子,自己一定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徹底脫離這個世界!
可是現(xiàn)在這些人告訴她,這個世界沒有鏡子。
太滑稽了!
“你沒事吧?”
大猛發(fā)現(xiàn)孟昕有點不對勁,讓阿麗端了杯水出來遞到她手上。
孟昕看著手上杯子,瓷的,不是坑底用到變形的鋼制餐具,重重地墜手。
所以玻璃杯也是沒有的。
“你是不是想找這個?玻璃的?!?br/> 阿麗抬手,把指頭上戒圈亮出來,戒圈中間有一顆小小水色珠子,被燈照出光亮。
“誰送的?這么小!”大猛把她手一捉,滿面不高興。
阿麗抽回手,笑著拍了他一把,“自己買來玩的,還挺貴。比不上貴族用的那些貴價貨,雜質(zhì)也多。你看,一點都不透?!?br/>
舉起來,珠子果然是模糊的,就外頭一層水靈點,里面浮著雜絮。
“玻璃這東西,還是用來做燈最透了,又薄又閃?!?br/> “我這燈珠是晶礦融的,看不出來吧?便宜得多,怕是只有貴族才舍得用玻璃融燈皮吧?!?br/> 兩個人聊起來,根本不顧不上孟昕。
他們一直在說玻璃,孟昕也大概聽出來為什么這里沒有鏡子了。
沙石礦少,玻璃產(chǎn)量不大,所以顯得貴重。
但這個產(chǎn)量,要看是根據(jù)什么來的,如果說僅僅是做為首飾點綴,或者制作這種細小燈泡,制造廠每天的產(chǎn)出是綽綽有余的。
因為這兩人沒具體說到這塊,孟昕并不知道那些作為他用的產(chǎn)出都被送去哪里派了什么用場。
她只知道,想在這城里找塊較大的玻璃,絕對沒有。
更不用說鏡子了。
“你說的是照見自己,對比穿著啊?”
孟昕緩過來一些,在阿麗的追問下,說了自己想法,得到她一臉的恍然大悟。
阿麗轉(zhuǎn)身走到里頭房間,轟隆隆推出個東西來。
掀開罩著的棉布,一人多高的閃亮鋼板露出,因為仔細打磨過,勉強能看得出人形。
“這怎么照,還不如在盆里清楚。”
大猛看樣子也沒見過這種能照出全身的東西,上前摸了摸問。
“衣服穿上了,能看出來長短胖瘦,大體好看不好看不就行了?還想照什么?”
就這塊板都是她好不容易弄到的,偶爾有貴族進店才舍得搬出來用用,不仔細著點長了銹斑,又得花錢請人磨。
孟昕正坐在鋼板對面,她抬起頭,鋼板上的影子也晃動。
五官瞧不清,鏡子里那個拘謹身姿,比她本人更顯茫然。
這根本就不是鏡子,自然沒用。
“不對?”
大猛忽地想起來,這種能照見人的東西,他好像聽誰說過。
“北一街最大的那間成衣店,是不是有一個?”
提到北一街成衣店,阿麗表情有些微妙,“那是只服務于貴族的成衣店,當然有好東西。我聽說是照著鑒鐘仿的,也就打磨更亮些吧?!?br/> “不是啊,那個肯定不是鋼,應該就是玻璃制的。畢竟貴族花大價錢弄出來的東西,成本不是問題?!?br/> 孟昕抬頭。
“對了,叫鑒鏡!說能照見人?!贝竺涂隙ǖ卣f。
雖說大猛是坑底賤民,也比成天守店的阿麗消息廣得多,抽絲剝繭終于拼起跟孟昕所以說類似的東西來。
“那我能去看看嗎?”孟昕生出些希望。
“做夢呢?!?br/> 阿麗擺擺手,腰一扭回了柜臺后。
大猛也搖頭,“賤民能隨便進出的地塊只有西南東南,北面是貴族主動活動區(qū)域,不小心沖撞了是要掉腦袋的。而且北一街成衣店,一般的貴族好像也去得不多?!?br/>
那里面有著整個上城最豪華最鮮亮的衣料,各種時興款式也是他們先做出來,再慢慢散到其他中層店鋪。
貴族也分高下,錢包不太豐厚的那些,很少去北一街最時興的鋪子打轉(zhuǎn),更偏向于選擇價格便宜一點做工差不離的貨品。
阿麗的鋪子算是東三街款式最好的,但主打的幾件,還是上一年北一街沒做熱的款。
南北相較,不管生活還是穿著,都不像是一個時期,普遍落后。
坑底就不用說了,阿麗的料子隨便拿一塊,下去都是要瘋搶的東西。
“進去把衣服換了,行動也方便點。”
確定好阿麗的貨能到點直接送去私庫,大猛也不過多停留,跟孟昕打個招呼就往換衣間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