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檸看著他就覺得鬧心,但又奈何不了他。
尚且只能當(dāng)他不存在,晏檸雙手端著托盤,裝在托盤里的那三個氣泡彈,全是圓圓滾滾的球狀。她只要一走動,球體就會在托盤里滾動,一不小心就會從托盤里跑出去。
晏檸不好單手托盤,并沒有空余的手去關(guān)門,她圖方便地抬腳用腳尖將門板一勾,門板被輕輕帶上。
適時,一股妖風(fēng)從窗外吹過來,給正在關(guān)著的門添了一波助力。
門板隨著風(fēng)勁迅速撞到了門框上,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
一聲不在計劃內(nèi)的“嘭”聲,嚇得晏檸的心大跳起來。
顧奕南也抬起頭來,不滿的抱怨:“這門跟你有仇?。∮玫弥@么暴力的對待它嗎?”
天地良心!晏檸關(guān)門的力度真的很小,都是那一股妖風(fēng)在作祟,害她現(xiàn)在有理說不清。
也罷了,反正暴力摔門的舉動,也合乎她現(xiàn)在心境。
她邊往里走邊反駁:“門跟我沒仇,房間里但是有個不想見的人?!?br/>
明知道她在氣什么,顧奕南還不請自來,而且還挑她給客房人員開門的時候來。
這家伙就是故意的,拿捏著她不會當(dāng)著其他人的面前刁難他。
可能是受了父母親的耳濡目染,晏檸以前在小的時候,看到父母親在發(fā)生爭執(zhí)時,都僅僅是在家里吵兩句。無論何時,只要在外人面前,母親都會給父親留足臉面。母親說,家丑不外揚,晏檸聽多了也漸漸受到了影響。
所以,她做不出那種不顧情面,在外頭徹底令顧奕南難堪的事情。而顧奕南好像摸清了她的脾性,總是能恰到好處的將她吃得死死的。
在她的反駁聲下,顧奕南沒接她的話茬子,他在那邊繼續(xù)端詳著她的禮服,眉頭一皺再皺,仿佛是見到了什么怪物。
晏檸看他不順眼,就站在沙發(fā)的一側(cè),不滿道:“誰允許你碰我的衣服的?”
顧奕南將禮服隨手丟在沙發(fā)空位,吐槽起來:“這么丑的衣服你也買,你的品味何時變得這么土?”
晏檸想吐血,這條裙子怎么能用“土”字來形容。
她不服。
這種小黑裙看著簡約,實則處處留著小心機。
先說上方抹胸位置,它不是以前那種呆板的平抹,而是一個小桃心形狀,突顯著女人味。
黑色連身包臀短裙修身設(shè)計,裙擺處則是百褶款魚尾。這一整身下來,性感中又帶著小調(diào)皮,而且貼近著身體曲線,既能體現(xiàn)身材曲線,又能凸顯長腿優(yōu)勢。
到時候長頭發(fā)一盤起來,露出天鵝頸,再配上一雙高跟鞋,往會場一站,絕對吸引目光。
加之,她平時可是有看時尚雜志的。從年初開始,各個大牌都出了這種類型的裙子,而且相當(dāng)暢銷。
晏檸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接受不了顧奕南的質(zhì)疑,嗆回去:“那是你的品味有問題?!?br/>
“品味這種事情見仁見智?!鳖欈饶舷仁菍⒛抗馔痘厣嘲l(fā)上的禮服,再抬著眼角看她,涼涼地說,“關(guān)鍵是你前面那么小,還好意思穿抹的。”
晏檸眼睛騰地放大,雙手默默抓緊托盤。
她小?他是瞎的吧?
還有,這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兒?從他進門開始,就一句句懟她。她不就是摔門大聲了點,用得著這般嗆她嗎?
士可殺不可辱,她必須要捍衛(wèi)她的身材。
晏檸大步往前一走,走到茶幾前面,彎腰將托盤重重擺在了桌面上。托盤與桌面接觸,發(fā)出了聲響,也代表著她的怒火。
她雙手一叉腰,不留情面地反擊:“你的才小。”
人身攻擊誰不會,來呀,互相傷害。
關(guān)乎男人的尊嚴(yán),還以為顧奕南會大發(fā)雷霆的,哪知他卻不惱,他臉色平和地坐在沙發(fā),不見一點憤怒的樣子,好像沒聽到她那句話似的。甚至乎,還能看到他嘴角掛著絲絲笑意。
被她這般諷刺,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這也太不像顧奕南的作風(fēng)了,晏檸背脊飆汗,這樣的顧奕南太反常了。
顧盼間,他的笑意在加深,晏檸渾身不自在,且看到他上揚的嘴角,驀地讓人直跳腳。
顧奕南沒說一句狠話,光是一道笑容,就讓她火氣翻倍。
晏檸憋著一通火,火大地質(zhì)問:“你笑什么?”
“笑你睜眼說瞎話?!鳖欈饶险V劬μ嵝眩罢f謊可不是好孩子哦!”
“我哪有說謊?”晏檸不自主地跟她拌起嘴來。
“沒有嗎?”顧奕南笑,聊家常般說,“那平時哭著說吃不下的人是誰?”
顧奕南那自然的神態(tài),仿似聊天內(nèi)容就是在問她今晚想吃什么菜一般。
晏檸面部凝住,頓時無話可說。
這家伙怎么能將這種話題搬出來說。
見她不說話了,顧奕南還咄咄逼人,“想不起來不要緊,我可以幫你慢慢回憶?!彼蛄艘粋€響指,“從第一節(jié)桌球課開始說起如何?”
晏檸吃憋地一跺腳,快步走過來伸手捂著顧奕南的嘴巴,不讓他繼續(xù)往下講。
晏檸喝停:“你閉嘴?!?br/>
顧奕南伸手拿開她的手,往她手背處索了一口,動作溫柔,嘴上卻絲毫不讓步地反駁:“在事實面前,閉嘴也沒用?!?br/>
腦袋都快冒煙了,這家伙今天怎么這么欠。晏檸甩開他手的同時,抓起沙發(fā)上的一個抱枕往他身上砸下去。
顧奕南將身體一躲,枕頭往他身邊閃過,他完全沒有沾到枕頭的攻擊。
晏檸氣得渾身發(fā)抖,“你怎么這么壞。”實在太氣,她又蹦了兩字出來,“壞人?!?br/>
顧奕南滿不在乎的樣子,“你說對了,我嘛,就是壞人,而且還是專門欺負(fù)那種姓晏名檸的女人?!?br/>
她越來越發(fā)覺顧奕南這人若壞起來,就是個斯文敗類。
晏檸氣得要死,側(cè)手抬手一指大門方向,“你給我滾出去?!?br/>
顧奕南的怒火跟她的剛好相反,她是怒火高漲,他卻是不冷不淡,行徑更是讓人琢磨不透。
顧奕南像大爺那樣將身體靠在沙發(fā)后背,頭一偏,淡淡而笑,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晏檸特?zé)┧@種態(tài)度,干脆收回手,改用雙手去抓顧奕南的右手腕,像拔河比賽那樣將他往前拽,想要將他從沙發(fā)拉起來。
只不過,整個動作下來,她就是以卵擊石。無論她怎么拽,顧奕南卻穩(wěn)若泰山的坐在那里,壓根沒受到影響。反倒是她自己,因為太過使勁的緣故,掌心都被拽疼了。
一來二去,晏檸都沒成功,只能甩開了他的手,站在他面前生悶氣。
顧奕南卻像逗小孩那般,主動的抬起自己的右手臂,伸到她的手邊,輕輕拍拍她的手背,且氣人道:“怎么不拽了,繼續(xù)??!拽贏了我就不阻撓你晚上去青年家企業(yè)酒會。”
氣人不?她遮遮掩掩藏住自己的行程,結(jié)果顧奕南連問都沒問她,就已經(jīng)把她的底牌查得一清二楚。
晏檸內(nèi)心郁悶,將臉轉(zhuǎn)到另一邊,聲音壓抑地催促:“你出去?!?br/>
她正氣著,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一股拉力將她往前拽。
晏檸身體一傾,人往前撲。
最終,她掉到了沙發(fā),被顧奕南抱著,坐在他腿上。
她本是氣到不行,現(xiàn)被顧奕南忽如其來的舉動,硬生生弄成驚魂未定。跌落的途中,幾縷頭發(fā)遮住了她的臉,晏檸嫌礙事地抬手一拔凌亂的頭發(fā)。
頭發(fā)繞到了耳后,眼睛沒了遮擋,忽而變成近距離的跟顧奕南對視著。
顧奕南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面部帶著嚴(yán)肅。
晏檸登時有點心驚驚。
該是說他喜怒無常,還是陰晴不定好呢。
那人前一秒還是嘻皮笑臉的,可現(xiàn)在他卻繃著臉,情緒轉(zhuǎn)換比翻書還快。
跟他相處的這些日子,晏檸對他的性格也摸了個底,每回他表露出這種嚴(yán)肅表情,要么是生氣了,要么就是要開始訓(xùn)人。
可她又沒做錯事情,顧奕南生什么氣,還有憑什么訓(xùn)她。
晏檸手撐在沙發(fā)上,掙扎的想要站起來。
顧奕南一手摟緊她的腰,將她往下一拽,她又被拉回到原位待著,動彈不得。
顧奕南盯著她的眼睛,一本正經(jīng)地開聲:“這種衣服在家怎么穿都可以,但你要是敢穿出去,我會盡我所能的讓你知道,我還能壞到什么地步?!?br/>
話里滿滿的都是威脅與警告。
不讓她穿這種衣服,心平氣和直說好了,為何要用這種威脅的語氣。
晏檸向來都是遇強則強,遇軟則軟。她不喜,生硬地回:“難不成你還想家暴??!”
顧奕南搖頭,“放心,我不打女人?!?br/>
他將腦袋靠過來,湊到她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了一句特下限的話。
晏檸的臉羞得蹭蹭地紅了,惱羞成怒地抬腳去踢他的小腿,低罵:“立刻給我滾?!?br/>
顧奕南坐著沒動,但臉色沒剛才那么沉。他突然哄道:“乖,不穿這種衣服,老公給你重新買?!?br/>
晏檸煩躁,“誰稀罕你買的?!?br/>
“那你自己買,刷我的卡。”顧奕南提議。
晏檸噎住,兩者有何區(qū)別。
顧奕南摸摸她的頭發(fā),“乖,給老公一個人看就夠了?!?br/>
晏檸委屈道:“可我就是喜歡這件衣服?!?br/>
下一秒,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顧奕南,真情流露出來的情緒。
女人對衣服的喜歡是很看心情的,晏檸她今天就是一根筋地想穿這身禮服,不讓她穿就是渾身難受。
兩人互看了數(shù)秒,顧奕南望著她,與她確認(rèn):“真的很喜歡?”
晏檸連連點頭,“非常喜歡?!?br/>
顧奕南嘆了一口氣,松開了擺在她腰間的手,繼而道:“你先去泡澡,我來想辦法。”
晏檸沒聽明白,“想什么辦法?”
顧奕南沒解釋,小力拍拍她臀,吩咐:“快點泡澡,不然就沒得談了?!?br/>
從他身上起來,晏檸伸手拿起桌面上裝有沐浴產(chǎn)品的托盤。
往浴室走去,晏檸不斷想著顧奕南那句“想辦法”,確是沒悟明白。
她一頭霧水走進浴室,將門一關(guān),又是泡澡,又是做全身美容。
享受不知時日過,等一系列事情做完,她已在里頭耗了快一個小時。
把頭發(fā)吹干,晏檸穿著浴袍從里頭出來。
拉開門,她如常往前走,可目光一看去沙發(fā)區(qū)那邊,她的腳步便頓住,表情也徹底驚呆了。
老天!
她都看到了些什么!
顧奕南竟坐在沙發(fā)上,左手拿著那件禮服,右手拿著一根針,做著針線活。
晏檸不可思議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眼前所看到的場景,真真切切的發(fā)生著,絕對不是幻覺。
晏檸傻眼狀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張開。
她當(dāng)真消化不了,顧奕南竟然還會做這種事情?
見她愣在原地,顧奕南停下手中動作,看向她這邊出聲:“幫你改了一下,你過來看看喜不喜歡?”
晏檸懵懵懂懂地走過去,茶幾上擺著幾個購物袋子,上面印著的標(biāo)志是一家女裝品牌。
晏檸今天在等沈助理辦理入住手續(xù)的時候,就無意看到酒店大堂就有一家這樣牌子的店鋪。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袋子的產(chǎn)品就是出自那家店鋪。
思索著,顧奕南已將禮服最后那幾針縫好,并用剪刀將多余的線剪下來。
將改過的禮裙遞給她,晏檸接過裙子一看,剛才的短裙已經(jīng)變成了一條長禮服。
將禮服由上至下打量著,晏檸心底服氣了。
顧奕南巧妙地在裙擺的地方,縫上了一層黑紗,還要跟隨著魚尾裙的走向而縫,使得后來加上去的黑紗裙,沒有任何的違和感,且手工之好,若不是看過原版,根本不會察覺這是改良過的。
至于這層黑紗是怎么來的,晏檸很快就找到答案了。就在沙發(fā)的另一邊,擺著一條被裁剪過的紗狀連衣裙,這些黑紗該就是從連衣裙裁剪下來,再加以拼接才縫到禮服上。
晏檸拿著改良過的禮服細(xì)細(xì)欣賞著,手中的禮服比剛才多了幾絲端莊,變成了另一種美。
晏檸是喜歡的,且從手工來看,顧奕南絕對是學(xué)過服裝設(shè)計的。
晏檸對顧奕南佩服到五體投地。
她到底嫁的是什么寶藏老公?
既會賺錢,又會下廚,現(xiàn)連針線活也會,晏檸脫口問:“你還有什么不會的?”
顧奕南坦然接受了她的贊美,風(fēng)趣道:“生活不易,多才多藝。反正技多不壓身,關(guān)鍵時候還能哄老婆開心?!?br/>
明明不是甜言蜜語,但卻讓晏檸聽得心里甜。
顧奕南伸手從茶幾上的一袋子里取出了一條披肩,放到沙發(fā)上,柔聲說:“換好禮服之后,記得把披肩也用上。”
晏檸看看那條披肩,又低頭看著裙子底下的黑紗,有感而發(fā):“你要不要那么食古不化,這都什么年代了,長裙加披肩,這也太密實了?!?br/>
顧奕南一秒變臉,“要不然你想怎樣。不該露的,一點都不準(zhǔn)露。”他鄭重其事道,“想要去那個酒會,就老老實實的把披肩帶上?!?br/>
晏檸將禮服擱到沙發(fā)靠背,用一“哼”聲回應(yīng)。
她走回到床邊,爬上去將被子一蓋,開始攆人:“我要補個眠,你可以走了?!?br/>
顧奕南走是走了,不過是走去了浴室。
十分鐘后,顧奕南沐浴更衣出來。
晏檸困意上來,眼睛瞇成一條縫地朝他看了看。
顧奕南走了過來,掀開被子躺下。
躺在她身邊位置,一條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腰上。
困意的使然,晏檸鬼使神差地沒有推開他。
之后畫風(fēng)變迷,兩人尚未和好,卻又極其默契地補了個眠。
一覺睡了一個多小時,晏檸醒來時,顧奕南已坐在沙發(fā)處,對著筆記本在工作著。
晏檸坐起來,靠著床頭揉眼睛。
抬頭朝顧奕南望過去,他又在無厘頭地笑。
晏檸抓了抓頭發(fā),悶聲:“這一次又笑什么?”
顧奕南將筆記本合上,背部靠在沙發(fā),就是笑而不語。
晏檸懶得搭理他,瞪了他一眼,就拿過手機玩去。
而沙發(fā)那邊的顧奕南,臉上還是笑意淺淺。
晏檸問他笑什么,他其實想說,每回看著她傻乎乎的模樣,他就不自覺想起,她躺在嬰兒床啃手指的場景。
想起來挺感慨的,以前就兩個巴掌大那么丁點的人兒,現(xiàn)在卻長大成人,還成了他的妻子,會跟他鬧脾氣,會跟他撒嬌,還會哄他開心了。
有時候,看到晏檸躺在他自己身邊,他總有點恍恍惚惚。
想起這幾天跟晏檸產(chǎn)生不快,歸根到底還是跟小孩子有關(guān)。腦海突有個大膽的想法,他有點想要跟她組建一個“二加一”的家庭。
想法左右下,顧奕南站了起來,走到了床邊上站著。習(xí)慣地抱著手臂,右手撐著下巴,忽然提議:“等辦完婚禮之后,我們計劃要個小孩吧!”
晏檸抬頭,滿眼盡是吃驚。對視幾眼,她一語拒絕:“你發(fā)什么瘋?”
“你不想要?!鳖欈饶虾闷妗?br/>
晏檸給了他一句爽快:“還不是時候?!?br/>
她上回在電話問顧奕南要不要吃藥,兩人在是否要小孩一事有了第一次共識,當(dāng)時兩人有說過要一個健全的家庭才考慮小孩的事??墒潞?,晏檸另有詳細(xì)考慮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