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盞說的話,在越北心里并沒留下痕跡。
他這輩子別無所求,什么魂魄、什么長生、什么天下至尊,都不重要。
他只想永永遠遠跟時時在一起。
對了,如果宋據(jù)和黛瑛也在,那就更好了!
黛瑛是他的老搭檔,宋據(jù)總給他找來有意思的玩意兒,時時和黛瑛不在,唯一能說話的朋友就只有宋據(jù)。
“宋據(jù)!”
越北從屋里拿出靈果靈酒,轉(zhuǎn)眼就找不到他人。
“又跑哪去了?”
越北皺起眉頭,東張西望,忽而想起了一個地方。
他足下一蹬欄桿,借力躍上玄霜宮的屋頂,果不其然看見了宋據(jù)。
宋據(jù)躺在屋脊上,雙手枕在后腦,衣袖滑至手肘,露出一截結(jié)實緊致的小臂。他臉上蓋著片嫩綠的樹葉,遮住雙眼,右腿擱在左膝上,看起來閑適懶散,瀟灑放逸。
他總做出一副謹小慎微恭恭敬敬的模樣,只有越北知道,四下無人時,他才會露出幾分不拘的本性。
越北踩著瓦片來到宋據(jù)旁邊坐下。
他拿了個靈果往衣袖上擦擦,一口咬下,咀嚼著問:“宋據(jù),你怎么這么喜歡往房頂上躺?”
宋據(jù)沒接話。
過得半晌,他才拿下覆蓋雙眼的綠葉,瞇著眼適應了刺目的光線。
宋據(jù)抬起右手,張開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五指,似乎想要抓下一把無邊無際的密云。透過指間縫隙仰望,他淡聲道:“你不覺得……這樣可以離天更近一些么?!?br/>
越北抬起頭,“好像是要近些。”他甩甩額上遮眼的劉海,心中猜測,“宋據(jù),你想買飛行法寶嗎?”
宋據(jù)不理他。
應該說,沒旁人在的時候,宋據(jù)大部分時間都不理他。
越北已經(jīng)習慣了。
他掏出靈果問宋據(jù)要不要,過了會兒,又拿出一壇靈酒晃了晃:“時時專門帶回來的靈酒,你嘗嘗嗎?”
宋據(jù)冷冷道:“我不喝酒?!?br/>
越北“啊?”了一聲,驚訝至極,“你竟然不喝酒?”
他看起來無酒不歡,結(jié)果卻滴酒不沾。
宋據(jù)移開視線,陰鷙的目光順著玄霜宮屋脊,延伸至遠方。
極目眺望,整片無念宮盡收眼底,整齊巍峨的灰墻碧瓦連綿成片。宮闕之外,隰海汪洋浩瀚,漫無邊界,橫無際涯。
像是如今的他,墮入茫茫煙波,迷失方向。
他這輩子走捷徑修煉邪術(shù),修為突破元嬰后再難精進半點,甚至現(xiàn)在飽受邪功反噬的折磨,元神時時刻刻像在被人生拉硬拽,只有使用鳳芨草,才能獲得片刻安定。
但他不后悔。
邪功反噬有什么關(guān)系?修為不能增長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至少仇人已死。
心愿了了,整個人都變得松懈。每天不是數(shù)著無念宮的綠瓦虛度光陰,就是像個游魂野鬼徘徊彷徨。反正元嬰修士壽元長,慢慢耗、慢慢耗……
總有耗死的一天。
越北一口一口抿著靈酒,只覺味道甘醇清冽。他忍不住問:“宋據(jù),你為什么不喝酒?”
“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