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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是過去一個世紀那么久,在客廳里,沈梔期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趴在水池臺邊緣沒有動彈一下,待終于緩過來那口氣后,呼吸突然急促兩秒,又深深地吐氣。
沈梔期的意識逐漸地恢復了,細密的眼睫毛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稍微一顫,就垂落了下來,朦朧的視線掃到了面前的場景。
晉又菡被兩名保鏢死死扣在了地板上,一旁,宋途還在打電話叫救護車。
而沙發(fā)處,紀棠早已經男人收攏在了懷里,從明晃晃的燈光下可以看清宋嶼墨半張側臉的神色寒涼無比,當投放在紀棠身上時,眼神又是那么的濃烈深情。
他給紀棠喂水,為她揉著發(fā)涼的指尖,將大衣脫下嚴嚴實實地抱著她。
連一個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想過給旁人。
倘若是問沈梔期是什么時候對宋嶼墨心灰意冷的,就是這刻吧。
在她遇到生命威脅的時候,都全然不關心的男人,愛不起了。
還是一旁的宋途掛斷電話后,好心地上前關懷道:“沈小姐,你還好嗎?”
沈梔期臉頰紅腫,唇角也被打的撕裂出血了,狀態(tài)很是糟糕,小臉的膚色是呈現出了那種罕見的慘白,需要靠宋途扶才勉強地從地上起來,還搖搖欲墜著,呼吸快斷氣般問:“警察快來了是嗎?”
宋途:“嗯,救護車也來了,等會就送沈小姐你去醫(yī)院?!?br/>
沈梔期不再問,長發(fā)下的眼睛還有些隱隱泛紅,當看見晉又菡這個死變態(tài)的時候,更是一股憤怒直沖心頭,她恢復了點體力,沒讓宋途繼續(xù)扶,而是走過去,揚手一巴掌直接還給了晉又菡。
巴掌的力氣很小,晉又菡只是臉微微側了下,反而勾起了陰寒冷笑。
“這樣很好玩嗎?”沈梔期將這句話一字不漏地還給晉又菡,以及那四巴掌,她手指骨都在發(fā)疼,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直到一一還清了。
“把她往水池里摁,沒有三分鐘別讓她起來……”
沈梔期的話,是對宋途說,漆黑黑的眼神卻是看向紀棠這個惹禍精。
這份罪,都是拜她所賜!
紀棠揚起漂亮精致的臉,卻好意思說:“我們也兩清了,宋嶼墨救了我們?!?br/>
這是哪門子兩清?
沈梔期活生生被氣得笑出聲,走到對面沙發(fā)處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指尖死死的扣著面料,她身為沈家獨女,自小就嬌生慣養(yǎng)備受寵愛,別說被扇巴掌踩腳底下作踐,連輕罵一句都不曾有。
二十幾年沒受的罪,今天都補上了!
宋嶼墨眼底的陰霾逐漸淡去,語調沉靜到極致道:“沈小姐,這次算我宋家欠你一個人情?!?br/>
沈梔期心中略有委屈,咬著發(fā)白泛青的唇角:“嶼墨哥哥,我不用你還人情?!?br/>
紀棠欠下的,宋家來還人情。
她聽到這話,仿佛是有股不知名的寒意一直透到了心尖上。
……
半個小時后。
救護車還沒來,反而迎來了另一位大人物。
看到紀商鶴西裝筆挺地出現,紀棠整個人都瞬間在宋嶼墨的懷里坐不住了,就跟有針刺她般,白皙的手指籠著黑色大衣,想將自己默不作聲地藏起來。
她一邊,用眼角的余光去瞪宋嶼墨,肯定是他通知來的!
紀商鶴這會到沒空去搭理還能活蹦亂跳的紀棠,他先是看了下安然無恙的沈梔期,語調沉沉的:“怎么回事?!?br/>
宋途立刻跳出來將事情簡述了一遍,晉又菡自從身敗名裂后,牽扯到了背后的資本勢力,還拉下了一個女大佬翻車,于是慘遭資本圈拋棄,也在內娛混不下去了。
所以走極端來綁架了當初幫紀棠收購公司的——沈梔期。
沈梔期這個病弱的美人毫無還手之力,到底是吃了點苦頭。
而被紀商鶴覺得安然無恙的沈梔期正坐在沙發(fā)處,安安靜靜的,就跟透明人般,除了頭發(fā)散亂濕漉漉的滴著水,臉蛋白的沒有血色,還敷著冰塊,身姿看起來纖細到一折就斷外,并沒有什么大事。
以至于紀商鶴沒有很熱情的去送溫暖,甚至是沒有分給她任何多余的感情。
紀商鶴視線在沈梔期那張尖尖的臉蛋停留半秒,面無表情地對身后的保鏢說:“她那只手打的,都廢了。”
廢完,便可以交給警察處理。
晉又菡用陰狠毒辣的眼神死死盯著紀棠,想說話,但是宋嶼墨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更是輕輕捂住紀棠的耳朵,用最溫柔的語氣對她說:“不要聽她胡說八道……”
先前在宋嶼墨趕到之前,晉又菡整個人就像是發(fā)瘋了般,用最惡毒的話攻擊紀棠。
說她不該出生,說她是趙音離完美人生中的污點,甚至是提到趙音離是如傳言的那樣,有隱性的家族遺傳精神病。
宋嶼墨當場就讓保鏢將晉又菡的嘴巴給堵住,不停地安撫著紀棠。
紀棠面上情緒不顯,唇角輕輕扯了扯:“我知道,她是想讓我擔驚受怕,有病的是她?!?br/>
宋嶼墨手掌握著她的肩膀,微微用力,眸色專注地盯著她的表情許久,最后低下頭,薄唇帶著溫度,在她的眉心溫柔似水的吻著。
紀棠很快就恢復冷靜,在宋途清場后,四周也沒了閑雜人等。
紀商鶴帶著沈梔期先去醫(yī)院檢查身體,臨走時,極淡的掃了一下紀棠。
那眼神,讓紀棠瞬間有躲進了宋嶼墨的懷里,閉著眼睛說:“我大哥瞪我!”
宋嶼墨手臂抱著她,聲音低沉沙?。骸按蟾缡窃陉P心你。”
“不!你不懂……他是在瞪我,差點還他斷子絕孫!”
紀棠越發(fā)的往宋嶼墨的懷里躲,身子還在瑟瑟發(fā)抖,心想還是這里安全。
——
樓下。
沈梔期坐上紀商鶴的車不到三秒,眼淚終于大顆大顆的往下砸下來。
她胸口仿佛堵壓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哭到眼前的世界暈暈晃晃,很少這樣失態(tài)過,上次還是酒后發(fā)現自己跟紀商鶴一夜亂情了才哭得失去意識。
車內的燈光偏暗,將紀商鶴的臉部輪廓襯得像是雕像剪影,待他深深皺起眉頭,抬手觸碰到沈梔期的肩膀時,指腹才發(fā)現很涼,于是頓了下,破天荒的將身上的西裝外套給她蓋上。
從頭蓋到尾,瞬間沈梔期的哭聲減弱,是被他衣服給蓋住了。
沈梔期冷靜了少許時間情緒,等重新地將大衣從頭上拉下后,淚眼朦朧的看到是紀商鶴,這個長著一副英俊孤寡相,性格刻薄又古板無趣的男人!
突然間沈梔期紅了眼,也想通了。
她為何要死心眼癡迷著都離過婚的宋嶼墨,放著同樣優(yōu)秀且財力雄厚的紀商鶴不看呢。
白月光到底是用來死的,眼前人才是要過一輩子。
沈梔期挺過了那一陣仿佛從骨縫里滲透出來的疼痛,緊緊攥住發(fā)涼厲害的指尖,低聲哽咽卻堅定的對紀商鶴說:“謝謝你拋下工作來接我,我們去領證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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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棠這邊怎么也想不到,才一會的功夫沈梔期就跟紀商鶴把結婚證都領了,這女人成為她大嫂也變成了無人能改變的事實。
在夜晚時分,紀度舟又新建了一個紀家的微信群聊。
這次人員不僅四個,還有宋嶼墨和沈梔期,以及他居心叵測的將善歌闌也加了進來。
入群的第一件事,紀度舟便是主動發(fā)紅包:祝賀大哥喜結良緣。
搶紅包捧場的只有:紀覺聞這個窮酸和尚。
紀棠從頭到尾都沒出來,反而是宋嶼墨說話了:“恭喜?!?br/> 隨后,也發(fā)了個紅包出來。
搶紅包捧場的只有:紀覺聞這個窮酸和尚。
幾秒鐘后。
沈梔期以大嫂的身份,回了宋嶼墨這條消息:“妹夫客氣。“
這時,紀棠沒忍住出來艾特了沈梔期:“你今天去醫(yī)院拍腦部了嗎?”
喊宋嶼墨叫妹夫?
莫不是被那一池水給淹傻了?
沈梔期當決定放下白月光男神,安分與新婚丈夫紀商鶴過日子,就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藏著掖著去喜歡人,不過依舊是看紀棠這個小姑子很不順眼,特別是今天還讓她白白受罪了一遭。
她艾特紀棠回復:“說錯了呢,是前任妹夫?!?br/>
“……”
群里男士都選擇沉默,唯獨紀覺聞一條語言過來:“管他前任后任,都是你兩個得不到的男人?!?br/>
“……”
有些事這樣挑開了說,真的不要顧及一下兄長的顏面嗎?
很快積極搶紅包的紀覺聞再次被移除群,群主紀商鶴。
群里少了一個人,都安靜冷清不少。
整晚都沒有人在說話。
光線暗暖色的主臥里,紀棠剛從浴室洗完澡出來,便看見宋嶼墨修長沉靜的身影站在門口,這架勢像是從她進去洗澡開始就守在這里等了。
“洗好了?”
宋嶼墨眸子在燈下格外的深邃,落到她白凈的臉蛋上就沒有移開。
在這樣的夜色下,他挺拔的身軀很容易給人營造出某種安全可靠的感覺,紀棠踮起腳尖,主動地去親吻他完美緊繃的下顎,輕聲說:“嗯,該你了。”
說完,便是想走。結果被宋嶼墨冷白有力的手指扣住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