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坐到了鋼琴前,把手放在了鋼琴鍵盤上,而好奇的顧北也靠在書房的門框邊,想要近距離看一看她的演奏。
寧靜面朝的方向是背對著顧北的,而她似乎也察覺到了背后的視線,因此忍不住偷偷回望一眼靠在門口的顧北,結(jié)果卻和顧北的目光相對了,于是又旋即轉(zhuǎn)了回來。
她緊張地吸了口氣,把手放在嘴前哈了哈,然后開始彈奏了起來。
這曲子還是剛剛顧北聽到過的旋律,不懂古典樂的顧北聽不出什么好壞,但卻總是好像莫名地從這音樂,里感受到了某種壓抑和倉促。
這時,寧靜突然停了下來,就連顧北也能聽出來,這個停止十分突兀。
她扭過頭來,咬著嘴唇,用有些哀怨的目光瞪著顧北不說話。
“怎么了?為什么不繼續(xù)彈了?”
“我彈錯了音節(jié)?!?br/> “誒?是嗎,我倒是完全沒有聽出來呢——”
“我彈錯了音節(jié)!”
寧靜加大聲音重復(fù)了一遍,她繼續(xù)瞪著顧北,而且表情顯得更加煩躁了。
僅僅只是看著她的表情,顧北就感覺到好像有“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的音效在耳邊回響。
“那個……你不會是覺得我在這兒礙事吧?”
寧靜一點(diǎn)都沒給面子地飛快點(diǎn)起頭來。
“那好那好……那我到客廳去,這樣就不影響你了吧?”
點(diǎn)頭。
顧北退出到了客廳,鋼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顧北也在這時察覺到,相比剛剛自己聽到的琴聲,這一次的琴聲不一樣了,彈奏更加流暢,之前的一些小的磕磕絆絆也沒有了,琴聲更具有了感染情緒的力量,即使是不懂音樂的顧北,似乎也被代入了。他靠在沙發(fā)上,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
憂傷而寧靜,嘆息與不安,矛盾卻又內(nèi)省,仿佛一個冷眼的旁觀者正安靜地觀察著世界一般。這嘆息聲緩緩地蓄積著,越往后越是加強(qiáng),直到最后一刻,在反復(fù)的重音之下徹底地爆發(fā)了出來——
琴聲完全地停止了,顧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地快速地跳動著,他癱在沙發(fā)上,好久都不能從那剛剛那琴聲的余韻中走出來。
從書房傳來了腳步聲,顧北連忙睜開眼睛,向著走出來的寧靜說道:“寧靜,你彈得太厲害了~剛剛這曲子結(jié)尾的那部分,我聽得心臟都快要停了,這曲子叫什么名字?。俊?br/> 聽到顧北說的這話,寧靜的臉上反而卻是露出了極度嫌惡的表情。
看到她的這張滿是不屑和厭惡的臉,顧北就覺察到不對了。
“嗯……莫非,是七月?”
“哼,真虧你能猜到是我呢?!逼咴虏凰卣f道。
“這個嘛……最近我發(fā)現(xiàn),從你們的面目表情上,我就可以大致把你們區(qū)分出來了,畢竟區(qū)別還是挺明顯的~”
“是么,那我是不是要說一句,‘哇~你好了不起啊~’,哼,真惡心?!?br/> 顧北耳朵一動,突然說道:“那個,七月,你會說日語的‘真惡心’嗎?”
“嗯?好像會,應(yīng)該是‘気持ち悪い(kimochiwarui)’,對吧?”
“嗯嗯,那你能不能用日語對我一遍‘真惡心’呢,盡可能用最厭惡的口吻來說~”
七月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半步,臉上浮現(xiàn)出了真切無比的惡心表情,這句話十分自然地就從她口中脫口而出了:“kimochiwar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