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融融的花園,叢叢牡丹綻放,三兩彩蝶飛繞,翩翩弄姿,一道白玉欄桿圍在花叢前,欄桿上坐著一名女子,體態(tài)玲瓏修長(zhǎng),淡黃衣裙素雅,長(zhǎng)裙之下赤足如玉,頭微微向右偏著,長(zhǎng)發(fā)一半挽髻,一半披垂,一手扶欄,一手自然垂落,眉目清麗,風(fēng)姿如柳,神態(tài)間三分雅逸,三分隨性,三分慵懶,再加一分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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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風(fēng)夕倒是少見(jiàn)?!?br/> ?
??猛然一道聲音響起,華純?nèi)灰惑@,手中的筆便脫手落去,斜刺里一只手伸過(guò)來(lái),輕輕松松將那支畫筆接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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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lái)是駙馬?!比A純?nèi)惠p呼一口氣,平息心跳,“這么晚了,駙馬還未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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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也未休息嗎?”皇朝笑笑,將手中畫筆放回筆架上,“嚇到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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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是嚇到了,可承認(rèn)了卻也不是,華純?nèi)粨u了搖頭,問(wèn)道:“駙馬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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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卻未答她話,反拾起案上的畫像細(xì)細(xì)看著,邊看邊點(diǎn)頭,“想來(lái)公主將風(fēng)夕視為平生知己,否則焉能畫盡她之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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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姑娘為人瀟灑不拘,與之相交,心悅神怡?!比A純?nèi)黄鹕?,與皇朝并看畫中之人,末了目光略帶深意地看一眼皇朝,“況且她那等人物,誰(shuí)人不為之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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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shí)?!被食c(diǎn)頭,然后將畫像放回桌上,再鋪上一張白紙,拾起畫筆,看一眼華純?nèi)?,“公主定也未?jiàn)過(guò)這樣的風(fēng)夕吧?”說(shuō)著,他手起筆落,聚精會(huì)神,不到片刻,又一個(gè)截然不同的風(fēng)夕便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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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華純?nèi)粷M目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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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之人,身著銀鎧銀甲,高高立于城墻之上,手挽長(zhǎng)弓,目光凝視前方,身后旌旗飛揚(yáng),襯著她修長(zhǎng)的身姿,自有一種雍容傲岸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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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風(fēng)姑娘?她如何這般模樣?”華純?nèi)惑@疑不定地看向皇朝,心頭一時(shí)熱一時(shí)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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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公主引為知己的白風(fēng)夕,但她也是那個(gè)一手創(chuàng)建風(fēng)云騎的惜云公主,更是青州現(xiàn)任的女王!”皇朝平靜地看著華純?nèi)?,唇角甚至還勾起了一絲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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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惜云公主?青州的女王?”華純?nèi)荒抗庹浠禺嬌?,再望向另一張自己畫的畫像,心中驀然生出荒謬之感,隱隱覺(jué)得自己十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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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沒(méi)有料到吧?”皇朝挑了張椅子坐下,目光極其柔和地看著華純?nèi)?,“公主肯定也想不到,那位黑豐息就是雍州的蘭息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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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息公子?”華純?nèi)挥质且淮?,目光疑惑又茫然地落在皇朝臉上?br/> ?
??“是啊,江湖名俠白風(fēng)黑息,實(shí)則是惜云公主與蘭息公子。”皇朝語(yǔ)氣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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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云公主……蘭息公子……”華純?nèi)恢貜?fù)著,呆呆在椅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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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靜靜看著她,沒(méi)有說(shu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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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純?nèi)淮糇肷?,驀然輕笑出聲,“難怪……他們懂得那么多,通詩(shī)文,精六藝,知百家,曉兵劍,江湖草莽懂得再多,又豈能有他們那樣的氣度……哈哈哈哈……可笑我竟然還以為……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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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時(shí)只聞笑,盡管失態(tài),但華純?nèi)坏男β曇琅f清脆如夜鶯淺啼,素手輕掩,眼波流轉(zhuǎn),姿態(tài)妍美如一枝風(fēng)中微顫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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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如同欣賞一幅名貴的圖畫般靜靜看著她,盡管覺(jué)得當(dāng)世女子已無(wú)人能逾風(fēng)夕,卻不得不承認(rèn)眼前佳人,當(dāng)真美得“百花低首拜芳?jí)m……國(guó)中無(wú)色可為鄰”。【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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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過(guò)片刻,華純?nèi)槐銛啃κ章暎廊蛔藨B(tài)優(yōu)雅地端坐椅中,目光望向皇朝,已一派平靜,“駙馬就是來(lái)告訴我這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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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這下輪到皇朝放聲大笑了,“我果然沒(méi)有看錯(cuò)公主?!?br/> ?
??華純?nèi)混o靜地看著朗然大笑的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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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的時(shí)候,如日出東方,光芒大放,周身洋溢著張狂霸氣。這個(gè)人是冀州的世子,冀州未來(lái)的君王,也是她的夫婿,卻何以這般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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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去青州之前,公主曾說(shuō)過(guò)一句話?!被食瘮啃Γ鹕韴?zhí)起華純?nèi)坏氖帧?br/> ?
??華純?nèi)徊挥勺灾鞯卣酒鹕韥?lái),似乎此時(shí)才發(fā)現(xiàn),他竟是那般的高大,自己竟只及他肩膀,仰首看去,那張臉……那五官竟是俊美至極,金褐色的眼眸專注地看著你時(shí),炫目的金芒能惑人般,讓你一瞬間迷失,仿佛只要聽(tīng)從他、服從他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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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當(dāng)日純?nèi)辉鴮?duì)駙馬說(shuō):汝之家國(guó)即為吾之家國(guó),吾之家國(guó)即為汝之家國(guó)?!比A純?nèi)晃赵诨食种械闹讣馕⑽⒁活潯?br/> ?
??“所以我有一樣禮物要送予公主?!被食瘡男渲腥〕鲆晃锓旁谌A純?nèi)徽菩?,神色溫柔凝重,如同一位丈夫?qū)⑺膫骷抑翆毥挥杵拮颖9堋?br/> ?
??“這是?”華純?nèi)汇等豢粗种斜鶝鐾腹堑哪谏F塊,當(dāng)看清上方的圖案與字跡時(shí),不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皇朝,“這是玄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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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就是天下至尊——玄極!”皇朝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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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給我?”華純?nèi)豢纯词种行O,再看看皇朝,待確認(rèn)之后,剎那間一股狂喜涌上心頭,可緊接著,喜悅之中又涌上各種復(fù)雜的感覺(j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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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夫妻一體,我的自然也是你的?!被食罩A純?nèi)坏氖郑B同玄極一起握于掌中,那一刻,他的神情是溫柔的,真誠(chéng)的,莊重的,那簡(jiǎn)單的一語(yǔ)卻仿如誓言般厚實(shí)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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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純?nèi)淮舸艨粗晃盏碾p手,手是熱的,玄極卻是冰涼的,便仿如她此刻的心,喜與悲、熱與冷交雜著。抬首,看著那張臉,看著那溫柔的眼神,不由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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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人,自見(jiàn)面的第一眼起,雖然他才貌出眾,但那一身氣勢(shì)總是令她望而卻步。而此刻,他的神情如此溫和,金眸專注地看著她,她知道……他的言行是真誠(chéng)的,因?yàn)樗褪茄猿霰匦兄耍瑥拇怂辉僖曀秊榧內(nèi)还?,而是視她為妻?br/> ?
??頓時(shí),心頭喜悅蔓延,仿佛將觸摸到她一直渴盼著的……只有一步之距,她便可觸摸!至尊至貴的玄極之后……終于,她牽起唇角,綻出一抹微笑,美如花開(kā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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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什么?!睔g喜之后,華純?nèi)荒抗馄届o地看著皇朝,“手握玄極,我需要付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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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松開(kāi)手,垂眸看著眼前這張世間稀有的美麗容顏,輕輕一笑,“只需公主記著,公主是冀州皇朝之妻,你我夫妻一體?!?br/> ?
??華純?nèi)恍南乙活?,面色有剎那的蒼白,但隨即她深深吸氣,然后綻顏微笑,“從今以后,純?nèi)恢皇腔食钠拮??!?br/> ?
??皇朝滿臉欣然,“公主可喜歡我送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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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純?nèi)惶謸狒W,神態(tài)嬌柔而嫵媚,“駙馬送的,自然喜愛(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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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被食h首微笑,“還望公主好自珍之,好自用之?!?br/> ?
??華純?nèi)晃站o手中的玄極,然后目光清亮而堅(jiān)定地望向皇朝,“純?nèi)欢ú回?fù)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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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劍眉微動(dòng),凝眸注視華純?nèi)唬?,他再次微笑點(diǎn)頭,“我立于何處,公主所立之處必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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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華純?nèi)谎鄄ㄒ晦D(zhuǎn),神情柔媚,“當(dāng)駙馬君臨天下之時(shí),我當(dāng)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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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母儀天下!”皇朝再次執(zhí)起華純?nèi)坏氖郑讣庀嘤|,十指交纏,手腕相扣,眸光交接,這……是他們的儀式,那個(gè)古老的,永不背棄的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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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舉顯然出乎華純?nèi)灰饬现猓行﹦?dòng)容地看著那相交一處的手,抬首看看皇朝,那鄭重的神情,那決無(wú)悔改的目光。這一刻,她想笑,卻又想哭,最后只是呆呆地站著,呆呆地看著,任那交握的雙手溫暖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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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皇朝松手,“夜深了,公主該休息了?!彼f(shuō)完即轉(zhuǎn)身離去,走至門口,忽又回頭,看著華純?nèi)?,“我們,?huì)不會(huì)相扶相依至白首?”話說(shuō)完,卻也不等答話,淡淡一笑,徑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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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華純?nèi)混o靜凝視著手中冰涼的玄極,許久后,一滴淚水落在黑鐵上,卻轉(zhuǎn)瞬便在炎夏的夜里無(wú)聲無(wú)息地杳去無(wú)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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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炎二十六年,四月至六月間,對(duì)于青州百姓來(lái)說(shuō),這期間發(fā)生了數(shù)件大事。先是主上薨逝,然后新王繼位,接著幽州犯境,再來(lái)便是女王親戰(zhàn),最后兩州達(dá)成和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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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后歸國(guó)的女王,再非昔日國(guó)人印象中的羸弱公主,而是精干剛毅,行事果斷的英明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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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師回朝待先王百日后,她即將先王的靈柩送至崤山,與先王之后衛(wèi)氏合葬于曄陵,隨后她即遣散了先王的嬪嬙們。年輕貌美者,愿再嫁的賜以嫁妝;年老色衰者,愿回娘家養(yǎng)老的賜以金銀;余者便是一些要為先王守節(jié)的,皆送往慈濟(jì)庵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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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位之初,她便已知先王留下的臣子中能干的少,尸位素餐的多,是以幾日早朝里,她即尋著錯(cuò)處,連番貶退數(shù)位庸碌之臣,雷厲風(fēng)行地提拔了一些位卑卻有實(shí)才的臣子,原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李羨雖已亡故,但依要追究其違命失職之責(zé),革其爵祿,命謝素為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齊恕為副統(tǒng)領(lǐng)。接著,便又恩賞了留守監(jiān)國(guó)的馮渡等臣子,以及此次戰(zhàn)役里有功的風(fēng)云騎諸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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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這番賞罰決斷之后,她便開(kāi)始著手于革新朝政,并發(fā)召賢令,于民間選拔人才。只此數(shù)月,朝堂上下便已煥然一新,無(wú)論臣將還是百姓都在感嘆,與先王相比,女王殿下更加的賢明勤政,一時(shí)贊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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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閑情,風(fēng)惜云脫去繁復(fù)的朝服,換上素淡的衣裙,在王宮里隨性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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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jué)中,便到了承露宮前,這里曾是她母親生前所居之地,自母親亡故之后,這里已冷清多年。她呆立了片刻,移步跨入宮門,前殿的庭院里,開(kāi)著一樹(shù)芙蓉,碧葉霜花,冰明玉潤(rùn),麗質(zhì)天然,于秋風(fēng)里搖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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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惜云在臺(tái)階上席地坐下,四周靜謐,只有淡淡花香繚繞,她看著那樹(shù)白芙蓉,恍然間想起了母親。記憶里,母親身姿纖淡而眉目抑郁,倒有些像這風(fēng)露清愁的芙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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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末芙蓉花,山中發(fā)紅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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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戶寂無(wú)人,紛紛開(kāi)且落?!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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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念著,想起母親與父親的往事,輕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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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shí),宮殿傳來(lái)一陣腳步聲,她轉(zhuǎn)頭看去,便見(jiàn)裴鈺領(lǐng)著一群內(nèi)侍、宮女疾步走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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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怎么身邊一個(gè)人也不帶?”裴鈺一見(jiàn)到風(fēng)惜云便皺眉,他抬步走入承露宮,其余內(nèi)侍與宮女則在宮外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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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惜云聞言只是一笑。這個(gè)自小便侍候父王的裴總管,也是看著她出生和長(zhǎng)大的,待她的情分自不比旁人?!芭峥偣埽氵€記得我母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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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先王后,裴鈺眼中頓現(xiàn)傷感,“記得,老奴怎么會(huì)不記得呢,先王與先王后青梅竹馬,老奴也幾乎是陪著他們一起長(zhǎng)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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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風(fēng)惜云目光一黯,然后喃喃道,“即算是那樣深厚漫長(zhǎng)的情誼,也沒(méi)有幾年恩愛(ài)?!?br/> ?
??裴鈺頓驚詫地看著風(fēng)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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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是仁厚寬和之人,卻也不能做到有始有終。”風(fēng)惜云起身,走至芙蓉花樹(shù)下,即算是滿樹(shù)繁花似錦,可開(kāi)在這瑟瑟秋風(fēng)里,又能得幾日明媚?能有幾朝歡愉?倒不如青松翠柏,無(wú)論歲月如何流逝,總是蒼郁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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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裴鈺斟酌著開(kāi)口,“先王與先王后……唉,先王后若能少些孤傲,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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