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櫚樹高參天際，升過樹頂?shù)某栂驅(qū)拸V的碧藍海面投去萬丈白光。
海潮拍打在金黃的沙灘上，卷起了道道浪花。
有著黑霧符文加持，洛基已經(jīng)不再害怕陽光的灼曬。
但他仍不敢脫下自己的斗篷……斗篷是扭曲視線的幻覺魔法的必要媒介，有了斗篷，別人才會以為斗篷底下是一個正常的活人。
所以在聚集了不少人的沙灘上，一身厚重灰色斗篷，面帶白蠟木面具的他成為了最耀眼的存在。
這里的人絕對比平常多，但大家相互之間都還能空出二十米以外的寬闊空間。
比起陽光，那些穿著清涼的市民們的時不時瞥向這邊的目光才讓洛基不爽。
“……哈娜，我感覺很不舒服，那些人是在盯著我看吧？還是在看你？”
“不知道哦?！?br/>
哈娜雙手墊著后腦，瞇著眼悠閑躺在他身旁的沙灘上。
她的蛇尾泡在海浪剛好能達到的深色沙灘盡頭，被不斷涌上來的海水微微濕潤……似乎她之前都是如此享受海邊的陽光。
“你們不過來玩嗎？很涼爽喔！”
露可可穿著泳衣，在清涼的淺水里撲楞著手腳，被海浪推著緩緩漂浮，看起來同樣愜意。
斯嘉烈完全不會游泳，不敢進入海浪會沒過胸口的區(qū)域。
但第一次站在海水里，踩在被浸泡得梆硬的沙灘上奔跑的感覺也讓她感覺到十分的快樂。
腳底的沙面會在海浪撲來的時候微微凹陷下去，抬腳分開海水會有輕輕的阻滯感。
……所有微小而不值一提的新發(fā)現(xiàn)，都能讓這個從未見過海的少女開心傻笑起來。
“哈哈哈……好爽喔！”
她就像吃到美味的食物時那樣，睜大那雙好奇的紅色眼眸，在洛基面前踩著水來回奔跑。
大家都清楚洛基是個骷髏，他也有照看衣物的理由站在海灘上。
不過，他以為哈娜會想去和兩個女孩一起玩玩。
“……難得來一次海邊，你不想試試漂在海水上的感覺嗎？”
“難得來一次？你把我當鄉(xiāng)巴佬了嗎？”
洛基心說原來不是第一次來了啊。
“……我確實不知道你之前有去過海灘?！?br/>
他以為哈娜就像其他蛇人一樣一直住在那些陰暗的洞穴，或者是待在前主人的城堡、工房和地下實驗室之類的隱蔽據(jù)點——
也會去海灘玩，這是他沒想到的。
哈娜睜開蛇眸，惡狠狠剜了自以為是的洛基一眼。
“哼，我也會游泳，可是海水太涼了，泡一泡我就得多曬十分鐘太陽才舒服?！?br/>
……
洛基很驚訝：“蛇是冷血動物沒錯……但你應(yīng)該有一顆人類的心臟……”
“是惡魔的心臟——雖然是半人半惡魔的樣子，但我的器官都在上半身人的部分，并且都是惡魔的器官?！?br/>
“……那你應(yīng)該是恒溫動物?！?br/>
哈娜不懂恒溫和變溫的區(qū)別，也不懂動物——
“你才是動物！雖然我的血液會帶來上半身的體熱，但尾巴總是容易冰涼。”
“唔……”
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聊著兩句，哈娜從沙灘上坐了起來。
“那些小孩子不明白……但洛基，你應(yīng)該能感受到我說的東西?！?br/>
“你是指你在點心店外面說的那些怪話？”
“嗯……只要你的魔力強大，目光能洞穿平靜的海面，總能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正在發(fā)生許多我們未知的事情……”
海底遺跡和沉睡的舊日神明，他總感覺自己聽說過類似的故事。
“……”
巫妖的視覺、聽覺、觸覺都迥異于常人。
他們也能看到更多尋常法師無法看見的東西……比如靈魂和靈魂中更深層的東西。
洛基對魔力的感受理應(yīng)也會更敏銳，他嘗試著洞察這片海域，但認為它和大陸上的其他環(huán)境沒有不同。
“那也許是我的魔力還不夠強大……我只看見了魚群和許多細不可查、沒有靈魂的生物，它們像人類在城市里一樣寄居在巖石和海草之間……一片生機勃勃?！?br/>
“蠢貨?！?br/>
哈娜冷哼一聲，又抱頭躺回了沙灘上。
洛基倒是感興趣起來，用偵測魔法觀察起了淺海底部生活的生物，一定要說的話，這就像小孩細致觀察地上螞蟻的活動一樣，是屬于嘗試理解這個世界的舉動。
即便已經(jīng)成為亡靈，他也沒有丟掉最重要的好奇心。
……玩了兩三個小時，快到中午的時候，哈娜已經(jīng)呼呼大睡起來。
露可可和斯嘉烈已經(jīng)在水里玩累了，開始在沙灘上大呼小叫地堆起沙堡，對著流入用手挖出溝渠的海水呵呵傻笑。
如果冒險者能活到晚年，在這樣熱鬧卻祥和的沙灘附近建起木屋養(yǎng)老應(yīng)該是極佳的選擇。
看著太陽從陸地升起，落入大海的盡頭。
看著小孩在沙灘上大聲的玩鬧，情侶們在夕陽下?lián)砦恰?br/>
即便是垂垂老矣的孤獨暮年，能夠目睹這些充滿活力的場景，心情應(yīng)該也會受感染而變得朝氣蓬勃。
……
海鷗鳴叫，正午的陽光開始猛烈起來……洛基正想著結(jié)束觀察，要叫醒哈娜的時候，一股龐雜且畸形的魔力突然從海底翻涌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