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兵的押解下,熾進入了一個外面看似不大的洞口。隨著石階一層層向下,空氣也越來越悶熱,并且開始逐漸充斥起刺鼻的硫磺味。就連押著熾的士兵,此刻都要用濕巾掩面。但即便如此,衛(wèi)兵們還是被嗆的眼淚橫流。
熔爐地牢,這是處在熔爐城最下方,直通那巖漿層的位置。這里潮氣不斷并且硫磺堆積,任何的動物在這種環(huán)境下都活不過三天。而就是這種難以生存的環(huán)境,卻專門挖了這樣一個地牢,用于關押十惡不赦的罪人。
由玄鐵制成的圍欄,在熊熊地熱的炙烤下也變得十分滾燙。圍欄中,熾端坐在石板上四處打量著。石壁四周那開鑿的痕跡依稀可見。墻角的幾具森森白骨不知躺了多久。熾稍稍挪動下身體,四周那剛稍稍降下的溫暖便再次升高貼在他的肌膚上。
桑拿房一樣的沉悶,讓待在這里的每一秒鐘都是一種煎熬。熾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好讓自己吸進去的空氣不會太過滾燙。渾身留下的汗水在這充斥硫磺的環(huán)境下,已經(jīng)漸漸的變得發(fā)黃。
群山東,大海西。
山下石窟打鐵兮,
叮叮響,玄鐵激,
寶劍寶刀出爐兮。
結(jié)私黨,謀私利,
赤炎老兒亂政兮。
心不齊,命相惜
弟兄五人要歸西。
咦吁兮,咦吁兮,
弟兄五人要歸西。
正坐牢房對面,一瘦小的身影吟唱著。破舊的衣服和骯臟的皮膚無法掩蓋他舉止投足間的高雅氣質(zhì),此人是五百年前南境被雄獅國滅族的梵歌族后裔。梵歌族是南疆最文藝的種族,早年被獅國滅族。
殘存的梵歌族人背井離鄉(xiāng)在這塊大陸茍延殘喘。因能歌善舞,各國對他們也沒了敵意。他們靠編歌舞曲,活動在姆大陸的各個國家中。
各國將他們稱為游吟詩人。他們剛正不阿,歌頌賢明,記錄可歌可泣的英雄;筆鋒也對貪官污吏和昏君不留情面。各國人民,對他們都是一百分的歡迎。眼下這位,從歌謠中就能聽出是得罪了熔爐國當朝大臣赤炎綱憲,被關押在了這里。
熾津津有味的聽著他的哼唱,從歌詞中,他聽出了這位少年郎對赤炎綱憲的憎惡。然后他打量著這座桑拿房一般的牢籠,透過玄鐵的欄桿,對面墻角的石凳上,依稀可以看清一妙齡女子雙臂環(huán)抱雙腿蜷坐在那里。
一頭火紅的秀發(fā)擋住了她的容顏,光著的腳丫跟著那游吟詩人的歌曲一翹一翹,有節(jié)奏的打著拍子。那稚嫩光滑的腳丫,一眼可以看出是未經(jīng)滄桑。俏皮的抖動,可以看出完全已經(jīng)沉醉在這兒郎的歌謠中,絲毫沒有被這惡劣的環(huán)境所影響。
游吟詩人一遍又一遍的吟唱著,空曠寂靜的牢房清晰地回蕩著他輕聲低訴的歌謠。那蜷縮著主人的小腳丫依舊跟著歌謠有節(jié)奏的翹動著。偶爾伴隨著音調(diào),大拇腳趾還俏皮的上翹打個圈。唱到悠長處,小腳丫也會跟著音高停留在半空緩緩滑動,像是在指揮這悠揚的歌謠。
熾笑了,心頭那一抹被刺鼻硫磺和悶熱覆蓋的憂愁在這一刻一掃而空。他看著對面牢房小腳丫的主人。抱腿蜷縮的那人的臉頰輕輕的靠在膝蓋上,火紅的秀發(fā)遮蓋了容顏,但那一抹微微露出的嬌滴滴上揚微笑的嘴角,可以猜測出此人對這歌謠曲調(diào)很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