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后,毛馬路也挖得差不多了,一直挖到了學校附近,和隔壁村合伙開挖之后,速度又推進了。最后往前挖一千米的山道,再過去就是磚廠,過了磚廠那條路,很快就到國道上。
“張隊長,磚廠那事可不好處理…”老村長吸了一口煙,坐在屋外的大樹下說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睆堦犻L劍眉微皺道。
“錢來了沒?”
“???”張隊長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曾老板的一百萬對吧?還沒來…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我也沒和他聯系?!?br/> “唉,也不曉得會不會來…”
“會來的,會來的,你放心吧?!?br/> “都大半個月了,估計也忘了。人家那么忙,唉,哪記得我們這個鬼地方?!崩洗彘L走到一旁,望著挖得整整齊齊的馬路,長嘆一口氣道。
張隊長從他的言談之間,讀懂了他心之所愿,安慰道:“會來的,都會來的,你放心!”
“但愿吧!”老村長又點燃一根煙,心里很不滋味。
他最近越來越想念離家出走,十幾二十年都了無音訊的不孝子。他每天都要站在這里看好幾次馬路,還要在心里想他幾百次,因為他怕自己哪天閉眼了,還想不起兒子的臉,那該多么悲哀??!
張隊長看著他消瘦,堅強,又孤獨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楚。
“老叔,老叔…”李強的喊聲打破了他們的沉靜。
老村長回過神,“噢…咋的了?”
“張隊長…”李強沖張隊長笑了笑,又對老村長說道:“我有事找你,嘿嘿。”
張隊長笑了笑,把煙丟掉,去看修馬路了。
“那個…還有膏藥嗎?我想要兩盒…”李強小聲的說道。
“有的,上周我去鎮(zhèn)上又拿了幾盒回來?!崩洗彘L也沒多問,去房里拿了兩盒給他。
李強硬塞給老村長一百塊錢,說是給別人買的,他家鄰居說效果不錯,特意叮囑他再買兩盒,等周末給他送過去。
老村長原本不想要,可聽他說是給鄰居帶的,只好把錢收下,然后找了十塊錢給他,就扛著鋤頭去地里干活了。
劉子墨每天在監(jiān)督修馬路,同時也在幫忙做事,整個人曬黑了好幾圈,不過人比以前更結實了。
李強趁著午休,躲回房間在給自己的腳換藥,這腳啊,以前讀大學時,經常跑步,就有扭傷。上次張隊長被活埋,他從上面摔下來,扭傷以后,又舊疾復發(fā)了。時不時疼得要命,他也不好意思說出來,怕拖自己隊伍的后腿,只能躲起來貼膏藥,強忍著。
貼完膏藥后,他又強忍著疼,像個沒事人一樣,帶著登記本出去了,去挨家挨戶搞登記,調查。順便調解一些小糾紛,處理一些雞零狗碎的事情。
最近天氣好,所有人都干勁十足,早上五點半就出去地里做事,八點準時去修路,下午休息一個小時,緊接著繼續(xù)去修路,一直到晚上七點才散工。大家一門心思只想把路修好,等到冬天時好有一條像樣的路行走,走向通往脫貧致富的幸福大道。
老村長挖地挖到一半時,只看到張隊長火急火燎的從毛馬路往回跑,他也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皺著眉頭在原地看著,作為一個扶貧干部,要處理的事太多了,經常還有各種會議,有時半夜爬起來辦公,都是正常操作。
只一會兒功夫,然后他就看到張隊長提著公文包,開著車出去了。
老村長看了一眼,繼續(xù)挖地。他不想讓自己閑下來,人嘛,一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尤其是像他這樣的孤寡老人。若不是扶貧隊的來他家常駐,他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
“快來人啊,來人??!方醫(yī)生在家嗎?”
一聲驚天大喊聲,把老村長從煩悶的思緒中拉扯回來。
他把煙扔在土里,起身往坡下看去——只見彩妹慌慌張張的往他家方向跑過來,一邊跑,一邊狂喊:“方醫(yī)生在家嗎?方醫(yī)生…”
“……”老村長頓覺大事不妙,丟下鋤頭就往自家跑去。
這方醫(yī)生,從這個月起,每周都有5天時間在縣城上班,只有周五下午才過來,然后周一早上離開。
今天正好是周六,方醫(yī)生一大早就背著醫(yī)藥箱,滿村子去給老人,孕婦,小孩做免費檢查去了,此時不在家。
老村長快速從地里跑回來,問道:“怎么回事?這么慌慌張張的?”
彩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方…方醫(yī)生在么?我兒媳婦要生了…見紅了…”
老村長當場愣住,這生孩子可是頭等大事??!搞不好就是兩條人命!
他馬上拿出手機,給方醫(yī)生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當接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