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入院
尹雅的表情挺自然,一片坦蕩倒也沒有什么心虛的模樣,直白的說:“我投資的這部電影是講我國無國界醫(yī)生在國外幫扶貧民,弘揚的是正能量。梁柔之前‘最美醫(yī)生’的名號已經(jīng)打響,現(xiàn)在她若是能出演,也是個噱頭。再者,她要是演,你這不是能多給批些錢么?!?br/> 顯然,尹雅如今已經(jīng)找到了跟聶焱的相處之道。
就實話實說,小算計也都明明白白的亮出來。人會隨著身份地位改變心境,如今的聶焱早已經(jīng)不會再去花時間揣測別人的心情,他需要的是服從,更是對他完全的頂禮膜拜。
站在權(quán)力的巔峰,也要在某一程度上,接受權(quán)力的反噬。
聶焱表情淡淡,對尹雅說的話,不置可否,只冷然道:“按公司流程走?!?br/> 尹雅撇撇嘴,她跟聶焱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經(jīng)過風風雨雨,現(xiàn)在站在了完全不同的地方。幾乎是對立的兩個陣營,但是女人跟男人的感情是不同的。聶子赫同樣跟聶焱一起長大,兩者仇恨深入,恨不能對方立刻去死,尹雅卻不同。眼前的男人曾是她整個青春期的愛戀,盡管現(xiàn)如今尹雅不會再放任自己陷入那樣根本不可能有回報的感情,但是欣賞總還是會有的。
老實講,現(xiàn)在的聶焱,跟十年前還在與尹雅談戀愛一同創(chuàng)業(yè)的聶焱比,實在是太不可愛了。
他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氣勢,對下屬來說當然是無上的權(quán)力象征,但是對女人。尤其還是尹雅這種,跟聶焱曾經(jīng)熟識的人來說,就很令人覺得生硬。
當年熱情如火的聶焱,雖說做事有些不管不顧,赤忱的有些傻氣,可是那樣的男人,才會讓人覺得可愛,覺得.......可以信任。
如今的聶焱尹雅已經(jīng)不敢動心思去算計,聶焱像是一只實力強勁的巨獸,令人怕多于愛。
尹雅嘟囔了一句,“誰受得了你?!?br/> 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聶子赫如今生死不明,在尹雅心里就只當是他死了。沒了聶子赫,尹雅反而覺得日子更好過起來。孩子交給保姆去帶,她自己可以一展抱負,掌控權(quán)力,做從前她一直想做卻沒有實力去做到的事情。
尹雅走路帶風,飄然離開聶焱的辦公室,留下一陣香氛氣息。
聶焱翻了兩頁尹雅留下的計劃書,唇畔微掀,露出幾分不以為然的表情,就這樣的爛劇本,還想讓梁柔出演,簡直做夢。
尹雅是看著徐澤池投拍的電影掙了錢,跟風也弄了個相類似的本子。但是跟風的東西,從來都不會超越原作,人是會有奢美疲勞感的動物,一而再再而三給看相同的片子,誰都會膩。
尹雅還是一如既往的沒腦子,僅有雄心,不堪大用。
聶焱頗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孤單感,就在不久之前,他還覺得自己四面楚歌,聶兆忠、元家、聶子赫,方方面面,都讓聶焱感覺到壓力。沒想到他下手除去了聶子赫之后,事態(tài)會急轉(zhuǎn)直下變成如今的模樣。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該跟這些人搏斗這么多年。
當初聶子赫出事時,聶焱還會生出滿心的恐懼與歉疚,但是嘗到勝利的果實后,到如今,聶焱已經(jīng)完全不會因為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而感到良心不安。他甚至后悔沒有早一點動手,他為什么不早一點動手呢?
景杉聯(lián)系了好幾個從前的病人,希望能給予一些方便,好安排安安的入學。
現(xiàn)在一般小學都已經(jīng)開學,安安此時要轉(zhuǎn)學,倒不是很容易。不過好在做醫(yī)生的,人脈總是還有一些,所以景杉也不過花了些時間,就聯(lián)系好了事情。
等確定下來之后,景杉還感嘆了一句,“這種時候就覺得當醫(yī)生還是不錯的?!?br/> 雖然每天那么忙,又要面對醫(yī)鬧等等的事情,但是說實話醫(yī)生在社會地位方面還是很不錯的。找人辦事之類的事情,多的是人愿意幫助,畢竟跟醫(yī)生搞好關(guān)系,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還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安安下午就心情緩過來了,在科室里跟護士們一起玩。
神外科的護士都挺喜歡安安,關(guān)系十分好。
臨近下班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轉(zhuǎn)院過來的危重病人,必須馬上做手術(shù)。而且病人家屬制定要梁柔給做手術(shù),一來當然是梁柔本身‘最美醫(yī)生’的名頭響亮,再者就是之前樊可馨的案例,在臨海市都算是首例。就這樣嚴重的腦部腫瘤,從前成功的經(jīng)驗極少,在臨海市更是一例都沒有。
樊可馨的案例成功后,不少醫(yī)院都當成范本在宣傳,所以轉(zhuǎn)院過來的病人,指明要讓梁柔給做手術(shù)。
其實這樣突然接手的手術(shù)對象是很具挑戰(zhàn)性,一般情況下,都要從開始確診時就要主治醫(yī)師盯著,一步步的開始籌劃手術(shù)才算是妥當。但是情勢逼人,尤其是腦腫瘤這樣的疾病,很多時候都是晚一分鐘就會有一分鐘的危險。
梁柔跟趕過來的醫(yī)生一起開了個簡短的會議,然后就準備進手術(shù)室。
這次并不是景杉當副手,而是楊子姍,按現(xiàn)在的醫(yī)院的規(guī)制,是不需要景杉跟梁柔兩個主治醫(yī)生一起上手術(shù)臺的。這也是為了保護醫(yī)院的資源,若是一臺手術(shù)出現(xiàn)問題,那么也就損失掉一個主治醫(yī)生,而不是一起失去兩個。
梁柔做手術(shù),就把安安留在外面景杉帶著。
景杉到了下班時間也不走,反正他回家也沒什么事情,還不如在這里陪著安安復習功課。已經(jīng)決定了要轉(zhuǎn)校沒錯,但是安安的功課也不能放松。在這方面,景杉絕對是學霸作風,制定了計劃就要完完整整的做完,絕不允許中途放棄。
下午放學后,葉黎昕被葉梟帶著來了科室。
葉梟原本不怎么愿意,但是葉黎昕自己提出要給梁柔道歉。葉梟覺得自己兒子還是很明白事理的,明明中午被梁柔打了,晚上居然還能主動自發(fā)的跑來給梁柔道歉。
結(jié)果梁柔已經(jīng)進了手術(shù)室,辦公室里只有景杉跟安安。
安安看到葉黎昕進來就往景杉手邊躲,看樣子真是被嚇怕了。
景杉見葉黎昕也是一幅橫眉冷對的模樣,葉梟能氣個仰倒。他兒子是來道歉的,景杉跟安安這幅防賊一樣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僅是安安跟景杉,就葉梟跟葉黎昕過來這一路,神外科的護士,對著葉黎昕都沒有好臉色。安安跟她們混了一下午,早上的事情護士們也就都知道了。對葉黎昕都是避之不及的模樣。
葉黎昕見梁柔不在,安安又害怕自己,也沒多說話就跟葉梟出來回樊可馨的病房。
當初礙著葉梟的身份,樊可馨的病房安置在走廊的盡頭,是醫(yī)院最僻靜的一處病房,設(shè)施也好。葉黎昕一路低著頭也不說話,葉梟看著都有些不忍心。他兒子也沒把安安怎么樣啊,至于鬧得這么大么。
葉梟哄兒子,“沒事,梁醫(yī)生就是女人家,膽子小,過兩天就好了?!?br/> 在葉梟看,葉黎昕就是帶著安安去了書店,漫畫店也是書店不是!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梁柔完全是小題大做。
葉黎昕也不理葉梟,就是自己走自己的。
他們父子倆進病房的時候,樊可馨是醒著的,她現(xiàn)在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爭取能跟這父子倆多說兩句話。
平時葉黎昕說的多些,今天孩子沒說話,反倒是葉梟問了樊可馨,身體怎么樣?有沒有那里不舒服?等等。
樊可馨一手帶大的葉黎昕,那里能不知道兒子的脾性。
虛著聲音問,“黎昕,出了什么事?”
葉黎昕走到病床邊,抓住媽媽的手,聲音又低又沉的說:“媽媽,我做錯了事?!?br/> 本不覺得有什么的,葉黎昕成長的道路上,真的管他的人不多,就是樊可馨,這幾年因為自己的病,也顧不上孩子多少。葉黎昕任意妄為慣了,他帶著安安出去玩,也是因為覺得安安好玩兒。只是,中午安安抱著梁柔大腿哭的模樣太傷心,他整個下午腦海里都是安安大哭的模樣。
反倒梁柔那一下打他,沒有被他記住。
聽到兒子這樣的話,樊可馨甚至想要坐起來,但是她如今還做不到。
葉梟看她著急,自己也跟著著急。急忙給兒子圓場,“你別擔心,沒什么大事,咱們黎昕什么都好。凡事都有我,天塌下來玩頂著?!?br/> 葉梟生怕樊可馨擔心,而且........他也怕樊可馨說他沒有顧好兒子。
葉梟推了下葉黎昕,“別讓你媽媽費神,她現(xiàn)在需要休息?!?br/> 葉黎昕原本想跟媽媽說說的,卻因為這句話,都咽了下去。
樊可馨現(xiàn)在在恢復的重要時期,本就不應該勞心勞力。葉黎昕只是抓著媽媽的手,顯得有些沮喪模樣。葉梟面對這樣的妻子兒子,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也就更不覺得自家兒子做錯了什么,孩子都已經(jīng)知道錯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梁柔也不能太過份。
而,此時梁柔正緊張的進行手術(shù),對這一切,什么都不知道。
聶焱今天難得回家早。
也是心里擔心著安安,中午梁柔在氣頭上,他也氣得夠嗆。平靜了一下午,還是決定早點回來陪陪梁柔安安。
結(jié)果回來就是一室清冷。
只有一只happy在跑來跑去。傭人說梁柔跟安安還沒有回來。
聶焱當即就皺起眉,給六猴兒去了電話問清楚情況,六猴兒知道的詳細,就說梁柔此時在做手術(shù)。而安安,跟景杉在一起。
景杉?
聶焱下意識的排斥,讓六猴兒去把安安先接回來。
心里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梁柔工作忙,聶焱從前也只是有個大概的意識。還真不知道梁柔如今連晚上也要奮戰(zhàn)在手術(shù)臺上。至于安安,聽說下午也沒去學校,寧可放在醫(yī)院讓景杉帶著,也不送回家里來。
梁柔這是想干什么?
想想梁柔說的她跟安安與他聶焱沒關(guān)系的話,原本壓下去的火氣就又往上冒。
更火上澆油的是,六猴兒那邊傳回消息,說安安不愿意回家,要在醫(yī)院等梁柔。
“等她媽?”聶焱臉冷的都能掉冰渣,“等她媽不會回來等?非要跟著哪個什么景杉在一起?”
誰也不敢回答聶焱的話。
這種時候,能說什么呢?
聶焱轉(zhuǎn)身就往外走,他這早早回來,結(jié)果家里倒是沒人等他,好,真是好得很。
梁柔的手術(shù)做到凌晨時分才結(jié)束。
走出手術(shù)室,梁柔覺得很餓。原本吃的晚飯早已經(jīng)消化掉,上手術(shù)臺,是對體力還有腦力的雙重考驗。楊子姍出來就說她餓的能吃下一頭牛。
梁柔笑笑,但腳步卻不停地往辦公室走,沒想到會手術(shù)到這個點,她有些擔心安安。
安安果然已經(jīng)睡著,景杉拿自己的外套裹著安安,讓安安睡在辦公室的長椅上。雖然條件簡陋,安安卻睡的挺香,笑臉睡的紅撲撲的。
梁柔急忙謝謝景杉,能幫她照顧孩子到這么晚,真是要多感謝人家。
景杉刻意壓低了聲音,“沒事,她一直等你,外面來人接,也不走?!?br/> 梁柔心里有點暖暖的,安安雖然有時候鬧小脾氣,但是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非常乖的孩子。只是現(xiàn)在都這會兒了,她們也不能在醫(yī)院過夜。梁柔早已經(jīng)抱不動安安了,就只能把安安叫起來,自己走出去坐車回家。
安安睡的熟,一叫她就揉著眼睛賴乎,鬧騰著不想起來。
景杉看著不忍心,“我?guī)湍惚С鋈グ?,別折騰孩子了?!?br/> 只能這樣。
景杉幫忙抱著安安從醫(yī)院出來,六猴兒他們還在等,好在房車夠?qū)挸?,安置安安沒什么問題。等安安放好在車上之后,梁柔就又跟景杉說了感謝。景杉別多說什么,只是通知梁柔,“今天太晚了,明天你調(diào)休吧,咱倆倒一下,后天你來上班?!?br/> 原本梁柔的休息日在后天,景杉刻意跟梁柔換了一下。
梁柔搖搖頭,“我后天約了事,沒事,我能堅持的住?!?br/> 景杉從善如流,反倒笑著建議,“那行,那我明天剛好有時間去落實一下安安學校的事情?!?br/> 說起這事,梁柔就更感謝他了。
景杉這人,在梁柔心里,簡直就是金字招牌的‘好’。從當初幫梁柔重回校園開始,景杉好似一直都是個樂于助人的人。
他跟梁柔之間的關(guān)系,不親密的令人警惕,卻又分外讓人心安。
跟景杉道別后,梁柔上車,回家。
六猴兒在前面一直不說話,他是知道今晚聶焱回家沒見到梁柔發(fā)了通脾氣又走了的。只是這樣的事情,跟梁柔還是不要說了吧。
六猴兒雖然是兩人中間的傳信員,但是畢竟是人,不是機器。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六猴兒心里還是有桿尺的。
而且,六猴兒打心眼兒里是站在梁柔這邊的,雖說聶焱才是他的上司,是發(fā)他工資的人,可六猴兒從當年聶焱還在街上收保護費的時候就跟著他,眼看著聶焱一步步走到今天。傅守一還有一些下面的人,都爭著要跟在聶焱身邊,唯獨六猴兒跑來保護安安跟梁柔。不是六猴兒淡泊名利,而是六猴兒知道梁柔跟安安的好。
當年安安也是騎在六猴兒背上過的。
人畢竟是感情動物,六猴兒透過后視鏡凝住縮成一團睡覺的安安,還有疲憊的有些萎靡的梁柔,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現(xiàn)在聶焱忙,能抽出時間回家,都是難得的事。六猴兒能明白今晚聶焱為什么生氣,卻也更懂梁柔的辛苦。
沒什么誰對誰錯。
要怪只能怪時間太匆匆,聶焱自己墮落的時候,看著梁柔這樣掙扎求生,覺得羨慕又提氣。后來聶焱創(chuàng)業(yè),身邊有梁柔一路自己也很奮發(fā)的人,當然也是相輔相成??墒侨缃?,聶焱每天手頭過的資金都已經(jīng)超出六猴兒能想象的極限,梁柔也成了病人會千里迢迢找來的神外科圣手。
累,兩個人都累。
忙,更是不相上下。
聶焱覺得梁柔該在家里等著他,給他輕松的空間得以放松。但梁柔何嘗不是如此。
難吶。
六猴兒腦子里正亂七八糟想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就聽后座梁柔突然開口,六猴兒有些沒聽清楚,梁柔就又復述了一遍,“能不能下車給我買點餅干?”
她實在是太餓了。
六猴兒聽明白之后,就讓司機在前面停車,自己跑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給梁柔買餅干。
梁柔是真餓了,所以吃的有點急,六猴兒不好意思的說:“是我忘了給你準備夜宵,下次一定提前給你備好?!?br/> 梁柔抬頭對著六猴兒笑了下,真的是特別天真的笑容,她舉舉手里的餅干,“沒關(guān)系,這個就挺好?!?br/> 好個屁,干巴巴的沒營養(yǎng)。六猴兒腹語道。
車子停了又開,安安醒了過來,她已經(jīng)一覺睡醒,眼睛亮晶晶的。趴在梁柔頭上,問梁柔說:“媽媽,你今天手術(shù)成功了嗎?”
小丫頭已經(jīng)能懂得手術(shù)成功的意思,現(xiàn)在只要梁柔進手術(shù)室,出來安安都會問。
梁柔點頭。
安安就笑,然后問梁柔說:“媽媽,我爸爸是姓梁嗎?”
爸爸?梁柔對此很警惕,立刻就問,“好端端的怎么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