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焱一路飛車回了家,為了抓梁柔‘裝瘸’的現(xiàn)形,他連上樓都走的很輕盈,不敢讓腳步聲傳進家里。也不敲門,拿著鑰匙輕手輕腳的開門,一系列的動作做的仔細又小心。
結果開門一看,梁柔根本不在家,齊奶奶一臉的喪氣。
家里平時的氣氛并不是這樣的,聶焱眼神將家里能看到的地方一掃,問說:“梁柔呢?”
齊奶奶提不起勁來,虛虛的說:“剛才她弟弟來了,叫著小柔去給他收拾宿舍去了?!?br/>
怪不得齊奶奶這幅樣子,恐怕是擔心著梁辛來了,梁柔就會搬出去。
聶焱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興沖沖的跑回來想跟梁柔激情四射來著,沒想到當頭就是一盆涼水澆下。聶焱站在原地運氣,可無論他怎么說服自己都沒有辦法冷靜下來。想想梁辛,那可是個看見聶焱親梁柔一口,就要帶著梁柔走的強勢弟弟!
聶焱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轉身就往外走,宿舍是吧?臨海市警局的宿舍樓并不難找!
給爺?shù)戎?br/>
梁柔先開始還吃驚于弟弟的突然出現(xiàn),梁辛直接找到齊奶奶家里來,鬧的梁柔心慌意亂的好一陣。
不過,這種心慌,很快就被梁柔調整了過來。
跟梁辛一起逛超市,給他買要用的生活物品,作為姐姐,梁柔要比梁辛細心的多,方方面面的都給準備了個齊全。
回到梁辛報道后單位給分配的宿舍,房間并不大,一室一廳而已。而且一看就知道這地方從前絕對是單身漢住過的地方,亂七八糟。
梁柔挽袖子,哼哧哼哧的開始給弟弟清理宿舍。
她忙的滿頭大汗,梁辛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在家里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梁辛是弟弟,又是男孩子,從小就受到的關愛多??粗喝岣苫顑?,梁辛已經(jīng)很習慣了。等梁柔收拾的差不多,梁辛就單刀直入的問梁柔,“姐,你沒什么要跟我解釋的嗎?”
梁柔自嘲一笑,搖搖頭說,“我沒什么好說的?!?br/>
她一個字的解釋都沒有,梁辛就有些生氣!語氣加重,滿滿都是質問的調調,“我當時怎么跟你說的!那個聶焱一看就不是個好人,你跟著他有什么前途!我這是為你好,你就不能安安生生找個好男人嫁了嗎?多大的人了,還這么不成熟!”
梁柔倒也不生氣,她早就知道梁辛對她跟聶焱的關系是什么樣的態(tài)度。
她輕聲說,“我喜歡他?!?br/>
梁辛簡直跟聽了一個世界大笑話一樣,質問的語調變得刻薄起來,“喜歡?你多大了還把這兩個字掛在嘴上!你是不是離個婚把腦子丟了!你現(xiàn)在該想的是怎么給安安找個好后爸,給自己后半輩子找個好依靠!喜歡有什么用!”
梁柔垂著頭,幾乎是咬著牙反問,“我難道就不能喜歡一個人嗎?”
梁辛頓住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梁柔像是下定了決心,她抬起頭,眼眶紅透了,就這么定定的看著眼前已經(jīng)比她高出許多的弟弟,很認真又疑惑的問他,“我今年二十六歲了,我為什么不能喜歡一個人?為了父母、為了你,我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一天真的快活過!現(xiàn)在你又跟我說安安,難道我的后半輩子,也不能因為喜歡跟一個人在一起!就要一輩子這么啞忍下去!”
梁辛無話可說了。
他了解自己的姐姐梁柔從小因為是女孩子又是姐姐,所以時時處處都要忍著讓著他。在家里時,梁柔從來都乖巧,從小到大都沒讓家里人操心過。學習成績優(yōu)秀、待人性格和善,是老師、同學、鄰居,所有人心里最完美的乖孩子。
但從沒有人問過梁柔,她是否快活。
當年父親去世,母親病倒,是梁柔一力承擔起家里,主動退學,打工供養(yǎng)弟弟上學,安撫母親治病養(yǎng)身體。梁辛也是到這一刻才想起來,那一年,他的姐姐也不過剛滿二十歲。
年少時該有的叛逆,梁柔沒有過。大學里轟轟烈烈的戀愛,梁柔也不曾有過。就算是當年嫁給唐欽,很多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唐欽家里有錢,人也老實,還承諾會幫著梁柔照顧弟弟,梁柔才嫁的。
她到現(xiàn)在,從未為了自己活一天。
梁辛一下子就有些羞愧,為自己的無知與蠻橫。他音調軟下來,“我知道你之前受得苦很多,大多是為了我。可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畢業(yè)了,工作了,往后我就是你的依靠。你不用再委屈自己,你想找個喜歡的人,那就去找好了。可是聶焱不行!”
說起聶焱,梁辛還是態(tài)度強硬,“就看他那樣子,流里流氣,有什么好的!你哪怕在醫(yī)科大里找個同學都好啊!你自己一直成績優(yōu)異,總該找個名校畢業(yè),身份體面的吧?”
梁柔壓住自己的情緒,她不想在弟弟來的第一天就跟他起沖突。
可是關于聶焱,梁柔真的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讓梁柔告訴梁辛,聶焱的真實身份?!梁柔自己都搖頭,她這個弟弟,才大學畢業(yè),對這個社會的認識膚淺又自以為是。別看梁辛現(xiàn)在嫌棄聶焱不務正業(yè)沒學歷沒背景,要是知道了聶焱家的真實情況??峙碌谝粫r間就會態(tài)度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又開始說梁柔自身問題多多,根本配不上人家什么的!
總之就是不合適。
梁柔煩得很,敷衍道:“你了解他多少就說他不體面?誰體面?你嗎?靠著自己姐姐退學把你供養(yǎng)出來,就是為了讓你看不起別人?信誓旦旦的說別人不是名校畢業(yè),身份比不上你體面?梁辛,你對得起這幾年受的教育嗎!”
梁辛覺得梁柔完全是胡攪蠻纏無理取鬧!
他明明每一句話都是為了姐姐打算的,難道不該找個好好的人嗎?那個聶焱,要什么沒什么,而且去年他來的時候,親眼看著聶焱對梁柔動手動腳,這種男人簡直就是流氓加強盜!
“梁柔!你少跟我瞎胡扯!這事我絕不同意!別說我,咱媽也不會同意!你最好趕快給我搬出來!從今以后跟那個聶焱斷干凈!要不然,咱們沒完!”梁辛提起中氣就吼!
他是警校畢業(yè)的,嗓門大的很,吼的梁柔臉都白了。
梁柔已經(jīng)不想跟梁辛說下去,她真的厭煩這種無形的壓力。也不管梁辛什么樣子,她轉身就走,徑直的出了門。
下樓的時候,梁柔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這么多年勞心勞力,幾乎賠上了全部的人生,供出來的弟弟就是這么個樣子。根本不管她這個姐姐的意愿,也不會支持她維護她。
聶焱已經(jīng)在樓下抽了兩根煙,他找到宿舍所在地,連梁辛具體住哪一間都問清楚了??墒擒囬_到樓下,又猶豫了。
他鬧不清楚梁柔具體的心意,要是她支持她弟弟呢?
就這么毫無準備的跑上去,會不會讓事情更糟?
正煩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看梁柔一個人走了出來。她低著頭,一看那樣子就知道是在哭!聶焱的這個心啊,都顧不上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開了車門就跑下去。
將人撈進懷里抱??!
她弟弟算個蛋!敢把她惹哭!
梁柔哭的正傷心就被人死死抱住,抬頭一看是聶焱,也不知道到底該哭還是該笑,傻兮兮的問他,“你怎么來了?!”
要不是場合不允許,聶焱真想翻白眼,他怎么來了?虧她問的出!要不是為了她,他至于連警局最上層都驚動了,就為了找到梁辛的住處,一路火燒屁股似得找到這里來等著。
“上車再說!”
聶焱兇巴巴的。
不過梁柔一點都不害怕,還對著他笑。
聶焱抱她上車之后,就扭臉不理她。也不知道心里氣什么,反正就是不想理她。還有臉笑!都不知道他擔心死了么!
車子開出警局宿舍樓的院子,梁柔拿了紙巾擦臉,緩過剛才的傷心勁兒,想跟聶焱說話,扭頭看他繃著個臉在開車。
聶焱今天應該沒什么重要的事,所以頭發(fā)都沒往后梳,就那么閑閑的垂在額頭上。他開車的樣子很好看,又痞又正經(jīng),不用刻意耍帥都已經(jīng)很有型。
梁柔盯著他看,反復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這樣的聶焱,為什么她不能喜歡?
為什么弟弟還牽扯著母親都要反對?
難道她就只配嫁給唐欽那樣自己沒本事還想著在外面偷吃的男人?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她就不能擁有聶焱?
聶焱被梁柔直勾勾的眼神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的表情還端著,冷冷的扭頭問梁柔,“看什么看!”
誰知道梁柔徑直伸手過來解他的皮帶。
聶焱臉上臭臭的表情有些維持不下去,嘴角露出一絲笑,不過語氣還是別扭,“別以為這樣就能賄賂我,告訴你,坦白從”
沒等他話說完,梁柔的上身就拱了下來,頭伸到方向盤下面去。
聶焱不自然的‘嗯’了一聲,抓著方向盤的手都微微顫抖,一個回轉就把車往一側的楓葉山公園盤山路上開。盤山路兩側都是來鍛煉的人,跟車子挨的很近。
聶焱心跳如鼓,一只手抓穩(wěn)方向盤,另一只手慢慢地垂直往下,抓住梁柔后腦的頭發(fā),往下壓。
車子開進楓葉山公園的停車區(qū),這里面倒是沒有人,不過停車區(qū)實在不大,坐在車里往外看,就能清楚的看到來來往往或跑步或散步的人。
等車子好不容易停穩(wěn),聶焱抓著梁柔后脖頸就把人給提了起來。
她的嘴巴還微微張著,口水掛在下嘴唇上,晶瑩剔透。
聶焱眼睛都紅了,這時候什么都顧不上問了,直接將人抓過來。兩個人就擠在駕駛座的單人座椅上,把座椅放平,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
聶焱毫無章法的橫沖直撞,梁柔也不阻止他,反而很配合。
她這樣做,無疑是助長他的氣焰,愈發(fā)的肆意。
意外發(fā)生在梁柔的腳上,她兩只腳已經(jīng)失去控制,左搖右擺的不知道怎么就踩上了方向盤上的喇叭。
嗶——
突然的鳴笛聲,嚇的梁柔全身都緊縮。
聶焱被這一下鬧的,身體弓一般的繃緊,頭揚起來,清楚的看到不遠處的行人,大腦里的那根弦就斷了。
呲呲——呲呲呲—呲—
有過一次,兩人也不換動作,就這么賴在一起。
聶焱閉眼緩了一陣才對上梁柔的眼睛,她的眼睛吧,就這么水柔柔的看著他。
“說!到底怎么回事?”他還是兇巴巴的。
梁柔卻不說話,就只是看著他。
剛才上山前就一直盯著他看不錯眼珠子,聶焱這會兒胡思亂想,覺得這不會是‘最后的狂歡’吧?決定要離開他了,所以給他來‘糖衣炮彈’這一招。
這么想想,又氣又恨,抓住她肉最多最軟的地方一通猛揉,咬牙切齒的問,“你弟弟他是不是不讓你跟我在一起?”
梁柔點了頭。
她居然還敢點頭?!
聶焱能氣瘋,撲到她身上就咬。一塊一塊挨著咬,恨不能咬死她。
怎么就這么磨人呢!
梁柔被他咬的實在疼,喘著氣抱住他的腦袋,“他說什么不重要,我只想要你?!?br/>
聶焱腦袋像被人打了一蒙棍,反應不過來,“什么?”
梁柔更緊的抱住他,嘴巴貼著他的耳朵,無比堅定的跟他說,“我想要你?!?br/>
就算梁辛反對又怎么樣呢?她早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她就是喜歡聶焱,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她一直很坦然,是因為明白自己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而動搖,因此她無所畏懼。梁辛擔心什么,梁柔都懂。無非是怕梁柔的未來會沒有著落,可是梁辛并不知道。梁柔決定跟聶焱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未來。
聶焱這樣的人,梁柔覺得自己能跟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老天賞賜給她的。
從未想過她能霸占聶焱天長地久。
正因為有這種隨時都有可能失去的心理準備,梁柔才更顯的大膽又直接。她沒時間繞彎子,沒有那么長久的時間留給她跟聶焱彼此試探、揮霍,她要抓緊在他身邊的每一分鐘。
愛,就坦坦蕩蕩的愛。
為什么要遮掩?她無所求,所以沒有什么好顧慮的。
聶焱正了臉對著梁柔的眼,四目相對到睫毛都糾纏在一起,他喃喃:“再說一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