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納蘭飄雪默默擦盡眼角的淚痕,后撤數(shù)步,這才抬起自己梨花帶雨的臉頰,細(xì)細(xì)打量著沈卓。
有重逢之后的喜悅。
也有訝異,茫然,以及不敢置信!
少女階段的記憶里,沈卓由來是個斯斯文文,溫柔儒雅的少年,當(dāng)初姐姐還問過他,長大后想做什么?
沈卓提道,想當(dāng)教書先生,不求桃李滿天下,但求育人為本。
那時候的他,確實有股與眾不同的書生氣,少年老成,偶爾說起話來,也文縐縐,頗有指點江山的味道。
納蘭飄雪記得自己,總會跳出來埋汰當(dāng)初還叫沈少卿的他,然后被姐姐納蘭素容,揪著耳朵一陣教訓(xùn)。
揪得疼了,唯有不情不愿的求助沈卓,一邊姐夫姐夫的叫著,一邊讓他趕緊牽走自己的惡婆娘納蘭素容。
“姐夫?!?br/>
終歸是情難自抑,情緒堪堪穩(wěn)定的納蘭飄雪,再次精神崩潰,只是這一句姐夫,難過的非但是她。
還有沉默無言的沈卓。
多少無心之語,若干年后,試圖成真,卻再也沒了機會。
納蘭氏貴為本土一霸,家族核心成員眾多,權(quán)利交替也相當(dāng)頻繁,明明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斗起狠來,可謂六親不認(rèn)。
納蘭素容在納蘭氏,沒有太多值得親近的同輩,唯一寵愛的,有且僅有納蘭飄雪。
本以為,今時今日的納蘭飄雪,與曾經(jīng)的素容,關(guān)系早已淡漠,不成想,于此地,故人再相逢。
一句姐夫,同樣讓沈卓悵然若失,內(nèi)心空空蕩蕩,仿佛失了靈魂,如同行尸走肉!
相較于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沈卓身上的納蘭素容,靠后站立,負(fù)責(zé)給前者開車的中年男子陳濤,則始終盯著沈卓背后的程森。
約莫兩米的身高,巍峨如山。
那張濃眉大眼,卻素來不茍言笑的臉,更添氣勢,唯一可惜的,大概是目盲?
陳濤觀察了許久,以他多年入職納蘭家族的經(jīng)驗,這個壯漢,絕非什么平平無奇的小角色。
然而。
這般氣勢凌人的壯漢,竟然抱著錦盒,乖乖站在沈卓身后,儼然下屬姿態(tài),這……
陳濤以前沒見過沈卓,也不清楚納蘭素容與他的前世今生,光憑第一眼直觀印象,以及隨身攜帶的程森,只怕是個人物。
姐夫?!
納蘭飄雪對沈卓毫無顧慮的稱呼,終于讓陳濤神色起了變化,只不過身為下人,沒資格問三問四。
“我們聊聊?”
納蘭飄雪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建議道。
沈卓點頭,正巧隔壁有座涼亭,雙手插進(jìn)大衣口袋,步伐靈動輕盈的納蘭飄雪,已經(jīng)提前過去。
陳濤朝著程森訕訕一笑,摸了支煙點燃。
程森身姿不變,從上到下,挺拔的脊椎,宛若一根標(biāo)槍,這種人完全不需要張揚,光站在那兒,就令人心驚肉跳。
陳濤雖然是司機,但作為納蘭氏的專職司機,哪個不是八面玲瓏,跟在納蘭氏,見過數(shù)之不盡的人物?
但,即便如此。
陳濤也沒見過程森這種角色,更遑論,稍遠(yuǎn)處與納蘭飄雪交流的沈卓?
陽光斜斜穿過。
雙手無處安放,只能插進(jìn)口袋的納蘭飄雪,有著如名字般的驚艷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