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大災(zāi)荒
這時藍(lán)田境內(nèi)一個破廟里,知縣張德正躲在里面,周圍跟隨的都是他的親近護(hù)衛(wèi),張德正不傻,尤其是前幾年鬧刀客喜歡殺知縣之后,他就花重金籠絡(luò)了一批死士,一批真的能為他出生入死的人,人不多一共十二人卻各個悍勇。
昨夜逃離,張德正就感覺不對勁,于是就在金蟬脫殼的計策外,又用了一個投石問路,用六萬兩銀子,以及四百刀客為石子,投出去,看看外界的反應(yīng),沒想到這藍(lán)田境內(nèi)的土匪竟然如此兇悍,六路人馬竟然全部拿下一路也沒跑出去。
現(xiàn)在只剩下他跟十二名死士躲在這鄉(xiāng)間的破廟之中,這可如何脫困啊,尤其是帶著自己這些年搜刮來的金銀一起跑。
張德正頭疼呢,這時死士們踴躍發(fā)言,有的說可以帶著大人殺出去。
有的說可以找朝廷派兵守護(hù),離開藍(lán)田,還有人說要不化妝,銀子可以分批運出去。
最后張德正都沒有采納,招都是好招,可是操作起來都有后患。
殺出去,這就是鐵憨憨的想法,人家可是人強馬壯的六峪土匪,自己十二個人殺出去,這不是做夢呢嘛?
既然不能殺出去,那就想別的辦法,找朝廷幫忙,找誰,他現(xiàn)在一擼到底,連官都不是,找誰幫忙?再說這年頭兵比土匪都不可靠,看到自己這些金銀珠寶,估計不等土匪,找來的士兵就先把自己殺了,占為己有了。
所以這條路行不通。
那除了這件事,想來想去,唯一有可能好用的恐怕就是第三條路了吧,化妝,把銀子分批帶出去。
可是這招用了一回兒,就折了兩個死士,主要是這兩個死士一次性背了一千兩銀子出去,當(dāng)時就被清峪的土匪翻出來了。
李朝生可是下了戒嚴(yán)令,這兩天想從六大峪口出峪的人都要接受檢查,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人權(quán),上來就是搜身以及收包裹,也沒有百姓提出異議。
然后這兩個攜帶千兩銀子的人就被扣住了,而這兩個人明顯沉不住氣,當(dāng)清峪的人要拿鐐銬鎖拿他的時候,這兩個家伙炸了,竟然當(dāng)眾拒捕,而且掏出武器,比比劃劃,嗚嗚渣渣,清峪的兄弟能慣著他們嗎?
當(dāng)場就把兩個人拿下,不過死士就是死士,在眼看要被俘的情況下自殺了,不得不說是兩個漢子,張德正兩個遭錢沒白花。
不過這件事也算打草驚蛇了,六大峪口竟然一起貼出告示,告訴目前六大山峪封鎖,所帶銀兩超過五百兩的,就地扣押,超過百兩者需要附近鄉(xiāng)老作保才可通過。
這一下子把張德正的道堵死了,一次攜帶不能超過五百兩銀子,自己手里最少還有六萬兩銀子,而且還有金子一千多兩,這么多錢就按每次五百兩的走,那也太慢了,而且自己這些人走一次,第二次就不敢走了,誰知道這些人里有沒有眼力好,記憶力好的,有自己不就徹底完了嗎?
想到這里張德正愁死,至于藍(lán)田其他百姓,大體也都猜出這些土匪們的想法了,對此也沒有太大異議,畢竟藍(lán)天百姓里能一次性拿出百兩銀子的也沒幾家。
所以土匪封鎖峪口對百姓們沒有啥壓力。
六大峪口這招關(guān)門打狗,可苦了張德正了,愁啊,太愁人了,而就在張德正犯愁的情況下,藍(lán)田縣出現(xiàn)了更荒唐的一幕,六大峪口竟然絕地反擊,來了套臟的,竟然全縣懸賞前縣令張德正。
土匪懸賞縣令,這還真的是滑天下之稽,這時張德正坐在破廟里,手里拿著一張懸賞單。
藍(lán)田六峪聯(lián)合懸賞令,懸賞金額一百兩。
下面是一個畫像,畫的還挺像,緊跟著下面寫著,張德正前藍(lán)田縣令,貪贓枉法,十惡不赦,搜刮地皮,草菅人命,我等雖然是土匪,亦看不慣之,特此懸賞,凡是能提供線索者,抓住張德正,獎勵舉報者,紋銀一百兩,亦或者糧食四十擔(dān)。
如此高額懸賞,在藍(lán)田縣都是很少見的,這一下子,藍(lán)田百姓開心了,玩起了大家一起找縣令的小游戲。
經(jīng)??吹酱蠹一锏乩锘罡赏炅?,就到處尋找可疑人員,這讓張德正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這群刁民,都應(yīng)該她娘的殺光!”
張德正氣憤的把一張懸賞令拍在了破舊的條案上,現(xiàn)在的張德正那里還有幾個月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這使得他惶惶如喪家之犬。
死士們這時看著張德正道:“大人咱們快走吧,這兩天咱們附近多了不少村民搜查,我們殺了好幾個,才讓這里沒有被發(fā)現(xiàn)?!?br/>
張德正聽了這話看著死士道:“你殺人了?”
死士點頭道:“殺了。”
張德正聞言有些急切的說道:“那你怎么不告訴我一聲,你殺人了,這里就不安全了?!?br/>
那人聞言道:“抱歉大人,咱們現(xiàn)在目標(biāo)太大,不殺他們就要換地方,可是這時候換地方肯定會被村民們發(fā)現(xiàn),到時候就危險了?!?br/>
張德正聽了這話不知道該如何的反駁,只能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用稻草蓋著的大箱子,那里有著令每個人都眼暈的銀子,可是現(xiàn)在只能看著,而不能花,張德正無力的坐在稻草堆里道:“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陷入在藍(lán)田了,被抓到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了?!?br/>
聽了這話死士們什么也沒說,張德正看著死士們道:“你們誰有吃的?”
聽了這話一群死士摸了摸口袋,只有一個摸出了半塊餅,有點不想給張德正的樣子,張德正道:“餅給我,那里的銀子給你一千兩?!?br/>
聽了這話死士還是不愿意給,張德正這時卻不管一把搶過餅,大口的吃了起來,用小手指捋了捋亂糟糟的頭發(fā),帶著哭腔道:“老爺一千兩銀子買你半張餅都不愿意,你說要這么多錢有什么用?”
聽了這話一個死士開口道:“能出來藍(lán)田縣這銀子就有用,出不去……”
死士們說的很對,縣令手里這些銀子成色很純,而且也大,這種銀子要是拿出去買東西,估計會被人直接察覺到,尤其是在這懸賞令下發(fā)之后。
而且這些人也不敢隨意走動,畢竟誰知道這附近有沒有眼睛就盯著這里呢。
張德正這時啃著干干的餅子道:“我好餓,我想吃肉,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
一群死士這時聽著一言不發(fā),只想說一句,您老人家吃的真花花。
天黑了下來,破廟里連個燈都不敢點,一群人在黑暗中坐著,誰也不知道這個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而這時外面,羅黑塔對一旁的相親道:“你們確定就前面的破廟嗎?”
聽了這話鄉(xiāng)親們點頭道:“我們確定,我們村里兩個后生就是來這破廟附近尋找,然后就沒了音訊的,那混蛋知縣肯定帶著人躲在那破廟里?!?br/>
羅黑塔聽了這話點點頭:“行,一班跟我上?!?br/>
羅黑塔帶著他直屬一班士兵跟他上,羅黑塔是負(fù)責(zé)鎮(zhèn)守小洋峪的,手下的士兵中他挑優(yōu)秀者選了一個班的士兵,組成了戰(zhàn)斗力彪悍的,強攻一班。
班里每一個士兵都有著很強的戰(zhàn)斗力,甚至有的實力不弱于李朝龍這樣的存在,都是很強悍的家伙。
這時羅黑塔帶著一班的人,抹黑來到了破廟周圍,所有人貓著腰,就在靠近破廟的時候,羅黑塔一抬手,眾人停下腳步,羅黑塔指了指不遠(yuǎn)處兩個巡夜的死士做了個割喉的手勢,緊跟著兩個士兵悄默默的摸了上去。
嗚嗚……
捂住嘴,鋒利的刀子瞬間割開巡夜死士的咽喉,巡夜死士這時只能無力的掙扎,然后死尸倒地,羅黑塔見狀一揮手,眾人沒著急先進(jìn)入破廟,而是把整個破廟先查看了一遍,一共三個出口,一個前門,一個后門,還有一戶破窗戶。
“你你,還有你,你們一人帶兩個人給我守住門口,其余人跟我沖進(jìn)去,縣令先別殺,其余的都干掉,聽到了嗎?”
“是?!?br/>
幾個人壓低了聲音回答,緊跟著羅黑塔掄著大刀,一馬當(dāng)先,直接沖進(jìn)了破廟。
破廟里張德正還在報菜名:“有白丸子,紅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三鮮丸子,汆丸子……”
“嘿,這些我可就吃不了了!”
這時羅黑塔大叫一聲,沖了進(jìn)來。
“誰?!?br/>
死士一見有人殺進(jìn)來,頓時大吼一聲:“快掩護(hù)縣令大人走?!?br/>
羅黑塔這時哈哈大笑道:“飯沒吃完,你們走的了嗎,給我殺!”
羅黑塔怒喝一聲,手中大關(guān)刀掄起,摟頭蓋臉就是一刀,這一刀攜帶萬分鋒芒,殺氣逼人,一個死士剛沖到眼前,腦袋就飛了。
羅黑塔別看在大場面上排不上號,可是小場面戰(zhàn)斗,尤其面對這些死士,一個打幾個都很輕松。
這時羅黑塔就如猛虎殺進(jìn)羊群,一陣亂殺,所過之處,血光鋪天蓋地,看的就令人頭皮發(fā)麻。
“殺!”
羅黑塔殺的興起,一身血污,而張德正都嚇傻了,這時呆立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羅黑塔殺掉了最后一個死士,看著知縣道:“你還有人嗎?”
“沒,沒了,都死光了?!?br/>
羅黑塔聽了這話看著張德正道:“那些就是你貪污的民脂民膏?”
張德正一愣,緊跟著拼命的點頭:“都在那里,都在那里,大王可以全拿走,只求大王別殺我?!?br/>
羅黑塔聽了這話道:“好,還有藏私的嗎?”
張德正搖了搖頭:“沒了?!?br/>
羅黑塔見狀看著張德正道;“還有什么要說的嗎?說完了你好上路。”
聞聽此言張德正黑著臉道:“大王還要殺我,我都交了買命錢了?!?br/>
聽了這話羅黑塔給一旁士兵一個眼神,這時羅黑塔道:“辛丑年六月你剛上任一個月,孕婦王二姐被村里周財主輕薄,抓傷了周財主,鬧到公堂之上,你收了周財主的錢,把王二姐的褲子屯下來,打了十棍子,結(jié)果孩子打掉了,王二姐想不開投井自殺?!?br/>
“辛丑年八月,村民趙小田與地主因拖欠工錢鬧上公堂,你私下收了地主銀錢,反倒把趙小田打了一頓,趙小田一怒殺了地主家一頭牛,你在公堂上把趙小田活活打死?!?br/>
“辛丑年十月,東鄉(xiāng)曲財主家二子爭奪財產(chǎn),你吃了原告,吃被告,一番操作,曲財主家千兩家財,竟然到了你的腰包里,最后曲家二子,不準(zhǔn)備上告,你卻以挑釁公堂,藐視縣尊的罪名抄了人家。”
“辛丑年……”
一條條罪狀被讀出來,張德正每聽到一條就哆嗦一下,每聽見一條就哆嗦一下。
一小本罪狀念完了,羅黑塔看著張德正道:“還有啥要說的嗎?”
張德正嘆息一聲道:“看樣子我必死無疑了,在臨死之前我能不能吃碗面?!?br/>
羅黑塔道:“黃泉路上吃吧?!?br/>
說完羅黑塔一根繩子直接套在了張德正的脖子上,走你!
“額……”
張德正這時張牙舞爪的揮舞著自己的手,可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力回天,無論怎么抓撓,都沒辦法抓到眼前的東西,這時張德正喉管里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聲音。
額……
張德正臉慢慢的變紫,腦海中出現(xiàn)了幻像,那是一個貧寒的人家,一個少年郎勤勞的揮舞著鋤頭,卻被一個老婦人奪下。
“德正,你怎么能干農(nóng)活呢,你要讀書,當(dāng)狀元。”
“娘,您一個人這么多地什么時候能翻完啊?!?br/>
“慢慢翻總會翻完的,倒是你,你好好讀書,什么時候當(dāng)了狀元娘就熬出頭了。”
……
轉(zhuǎn)眼畫面一變,一個青年跪在母親面前:“娘,兒考中了進(jìn)士,而考中進(jìn)士了,兒可以當(dāng)官了?!?br/>
“我兒,有出息,我兒有出息啊,娘很開心,不過兒啊,當(dāng)官一定要當(dāng)個清官,當(dāng)貪官,會被大家伙戳著脊梁骨罵的啊?!?br/>
……
畫面有一轉(zhuǎn),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住在京城破落的屋子里,啃著饅頭青菜,自己老娘生病了,請個大夫,都不夠抓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