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未戰(zhàn)先爭
江安義大喊“有人行刺”,嚇醒了睡在屋內(nèi)的德州司馬尚正福,他一轱轆翻下床,像老鼠般竄進床底,額頭重重地磕在床下的箱角上,痛得眼淚直流,用手死死捂住嘴,不敢吭一聲。
尚正福躲在床底瑟瑟發(fā)著抖,這段時間抓元天教匪太賣力了,現(xiàn)在元天教前來報仇,我命休矣。和辛叔明不同,尚正福不是行伍出身,他是進士出身,下到地方任八品縣令,連續(xù)三次考績“四善俱全”,評在“上上”,加上朝中有人,又舍得花銀子,九年時間超遷升至從六品上的德州司馬。
尚正福今年不過三十五歲,一團火熱的心思想著入閣拜相。恰逢齊開山隱居在德州金元縣境內(nèi),接到龍衛(wèi)的命令后,尚正福親自帶人馬跟隨龍衛(wèi)前往抓拿要犯,除了龍衛(wèi)抓走的人外,尚正福將整個村子年滿十四歲的人都抓進了監(jiān)牢,唯恐走漏了立功的機會。
為了升官,尚正福對犯人嚴刑拷問,有數(shù)條人命死在他手中。后來金元縣的縣令實在看不過去,向龍衛(wèi)告了他一狀,他才不得已將人放回,悻悻地回了文平府。哪知回來沒幾天,就有人上門行刺,尚正福的膽都快嚇破了。
“啪啪啪啪”,打門聲急切,外面有人大聲叫道:“大人,尚大人,您沒事吧?!?br/> 尚正德支著耳朵聽了半天,才應道:“刺客抓住了嗎?”
“跑了,大人放心,已經(jīng)派人前去追拿,這里有封信,要大人親自過目?!?br/> 聽說安全了,尚正德哆哆嗦嗦地從床下爬了出來,用手一摸額頭,長出一個胡桃大小的疙瘩,痛得他直吸涼氣。剛想去開門,發(fā)現(xiàn)胯下涼溲溲的,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尿褲子了。
趕緊點著燈,換好衣褲,拉開門,看到門外一圈人。大家一看尚正德,頭上長出一個角,胡須上滿是蛛絲,也不敢笑。
尚正德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問道:“什么信,拿來我看?!?br/> 有人遞上信,沉甸甸的,尚正德轉(zhuǎn)身入屋,回過頭道:“你們幾個隨我進來,保護本官?!?br/> 撕開信,木牌掉了出來,尚正德對元天教有所了解,一眼認出這是元天教的護法牌,急忙將木牌放在一邊,抽出信湊到燈前細看。
“元天教欲行大事,以郭景山為首,張宏充為謀,以城西郭家莊為基?!毕旅媪兄鍌€郭景山等人的名字,住處。尚正德狂喜地站起身,這是一封告密信,如果所告是實,一場潑天富貴就在眼前。
將信再湊在燭光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尚正德心中盤算,有這塊木牌為證,此事應該不假,沒想到郭大財主居然是元天教匪,張宏充他知道,刑部郎中,前幾天回了家,原來是為了圖謀大事而來,哈哈哈,該當我立此大功。
有心自己點兵前往抓拿郭景山等人,但無刺史之令擅自動兵是大忌,一旦所告是假,那自己的前程也就到頭了。尚正德左思右想,恨恨地一跺腿,“罷了,便宜了馮紹鈞。你們,保護本官前往府衙?!?br/> 剛要動身,尚正德又吩咐道:“來人,替本官披掛。”
司馬管軍,尚正德有一套盔甲,平日除了閱兵很少穿,今日生怕被人暗算,趕緊穿上。文官穿武甲,保命要緊,尚正德哪管穿在身上就像唱戲。
三更剛過,府衙響起“咚咚咚”的砸門聲,衙內(nèi)有人值守,這個時候砸門一定有緊急的事,趕緊打開門,火把把尚司馬的臉映得通紅。
“快,前去稟告馮刺史,就說本官有急事求見?!鄙姓逻~步進門,一邊往前走一邊大聲吩咐。過儀門,過大堂二堂,府中的人已經(jīng)被驚動,沿路有人點起火把照路,等走到三堂時,馮刺史急匆匆地迎了出來,身上穿著便袍,須發(fā)有些零亂,看來剛起床,
見到尚正德,馮刺史急問道:“可是民變?軍中有變?”
尚正德見馮紹鈞臉色蒼白,嚇得不輕,連忙安慰道:“大人寬心,一切安妥,只是有封急信需要您過目。”
“哦,”馮刺史魂魄稍安,埋怨道:“尚老弟,你可嚇死老夫了,多有幾次老夫怕要短命幾年了。什么信?要半夜讓老夫看?!?br/> 兩人來到花廳,尚正德屏退左右,把信遞給馮紹鈞,道:“大人,您看?!?br/> 馮刺史接過信,看了幾行霍然站起,走到燈旁再細看??赐曛篑T紹鈞默不作聲,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問道:“此事有幾分可信?”
尚正德從懷中掏出木牌,遞給馮紹鈞,道:“來人在信中夾了這個信物?!?br/> 馮紹鈞接過木牌,看了尚正德一眼,知道這個尚司馬在動小心思爭功。將木牌舉到燈下,馮紹鈞同樣認出這是元天教護法令牌。
“可知道是誰寫的信?此事可曾走漏風聲?!瘪T紹鈞確定此信不假,頓時來了精神,升官發(fā)財?shù)臋C會誰愿意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