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永和宮,胤禛走進正殿,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德妃,行禮問安。
德妃放下手中茶盞,面色僵硬,卻努力做出一副慈愛的模樣道:“起來吧!”
胤禛站起身,抬頭的瞬間看著好似突然老了好幾歲的德妃,心里滋味莫名。若是以往胤禛肯定會覺得心里難受,而現(xiàn)在他卻能清楚地分析自己在德妃心里地位不只不如十四,還不如烏雅家的利益。
“謝母妃!必范G站在原地,即便知道德妃的心思,卻依然沒有主動開口。
他心知一旦開口,便是將主動權(quán)交給了德妃,到時不管他答不答應都處于一個被動的地位。另外,德妃若真想求情的話,今天之前,不管是德妃自己還是胤禎都是有機會的,可他們誰都沒有去康熙面前求情,這說明他們心里比誰都清楚,求情無用且討不到半點好。
但,德妃心里再清楚,她還是準備把這一切都推給他。
德妃心中焦慮,心里如同被火灼傷了一般,疼得厲害卻又無可奈何。
她想去求情卻舍不得破壞自己在康熙心中的美好印象,胤禎可以去求情,她卻不愿他因為這些事情而受康熙的苛責和不喜,最終她只能把目光投向胤禛——這個讓她覺得屈辱又不喜的大兒子身上。
“近來本宮想了很多,可能是年紀大了的關(guān)系,倒是經(jīng)常會想起你兒時的事情,那時母妃天天總想著能見你一面便知足了。”德妃說話還是很講究的,雖然心急于大朝上的結(jié)果,卻還是耐著性子跟胤禛續(xù)舊情。
德妃很清楚,胤禛對她還是很孝順的,只是當時她不屑于接受,而今卻迫切地想利用這份孝順來拯救自己的家人和族人。
即便罪大惡極,即便罪該萬死,可說到底她的家人和族人都是不可替代的,失去他們,她即便貴為四妃之一又如何,還不是個空架子。
胤禛看著德妃急于和自己拉近關(guān)系的樣子,心里發(fā)冷,“母妃可是有事要吩咐?”
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了,并非示弱就能贏回來的,一如胤禛對德妃的期盼,一旦消失,便再難引起他心中的漣漪。
德妃見胤禛把話挑明,也覺得這圈子再兜下去也不會有什么效果,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同胤禛相處,他們母子之間似乎永遠隔著一道墻,她過不去,他亦過不來。
“老四,以前是母妃對不住你,但你總歸是母妃的兒子,烏……烏雅家總歸是你外祖家,即便他們身份低微,可到底還是親人,你看你能不能……”
“不能!必范G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分毫。
都到了這一步還不忘算計他,這可真是他的好母妃!
什么外家,在他們眼里他的外家是佟家,所以他們面上敬他,卻從未承認過他。嘴里說著身份低微,實在上卻是借此拉開雙方的距離。
“你說什么!”德妃被胤禛堵得一愣,隨后似不想再裝一般,直接喝斥道:“為什么不能?明顯就是你不想幫忙,說到底你心里想的念的就只有佟皇后,看不起我這個包衣出身的親額娘!
“兒子不敢!必范G閉了閉眼,隱去眼里的那一絲受傷,直接跪下請罪。
“你有什么不敢!你現(xiàn)在寧可看著本宮去死你也不想幫忙,還說什么孝心,這就是你的孝心。”德妃聲音尖銳地叫道。
“母妃,這件事情皇阿瑪已有決斷,是不可能改變的。”胤禛語氣平靜地復述一個事實。
德妃微微一愣,她似乎一直都沒有問過康熙的決斷,現(xiàn)在瞧著胤禛一臉不為所動的模樣,心中火氣更勝,抬手間便將炕桌上的茶盞給掀了下去。落杯落在胤禛的身邊,‘啪’的一聲碎成了好幾塊,茶杯的碎片濺在胤禛的手背上,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茶水更是濺得胤禛的長袍到處都是。
“什么決斷,無非就是你的推卸之詞,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母妃累了,沒什么吩咐的話,兒臣先行告退。”胤禛深吸一口氣,拼命地壓抑內(nèi)心的怒火,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便會脫口而出,質(zhì)問她為何心狠如廝。
德妃見胤禛起身要走,聲音不由地變得尖銳地來,“胤禛,你給本宮跪下!”
胤禛咬咬牙,看著冥頑不靈的德妃,最終還是礙于孝道,撩起長袍重新跪下。
德妃見狀,眼里露出一絲得意,可嘴里卻是一陣怒罵,罵胤禛不孝,罵胤禛冷血沒有情義,罵胤禛不顧親人死活,狼心狗肺等等,總之,在德妃的口中,胤禛便是一個毫無人性之輩。等德妃罵夠了,這才冷聲道:“胤禛,本宮還就說了,這事本宮就交給你了,你不僅要辦還一定得給本宮辦成!
“這事兒臣辦不了,皇阿瑪也不會允許!毖垡姷洛绱诵U橫,胤禛也無心再同她多做糾纏,甚至他覺得他們彼此之間其實連見面的必要都沒有了。
胤禛起身行禮后,不再理會德妃的表情,直接轉(zhuǎn)身離開,把德妃的尖聲謾罵統(tǒng)統(tǒng)都拋在了身后。
高無庸跟在胤禛身后,看著胤禛手背上的傷和略顯凌亂帶著一些茶漬的長袍,心里不由地覺得德妃娘娘欺人太甚。
鬧到這個地步,胤禛一身狼狽,也不想惹得胤禟他們擔心,便想讓高無庸直接跑一趟翊坤宮,給胤禟他們打個招呼,他則自行回府。
可胤禟卻沒那么好打發(fā),直接找過來了,等看到胤禛這般狼狽的樣子,一臉氣憤地道:“四哥,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