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yè)正在家中縫制棉被,都護府的傳令兵在院子外面敲門。田珍在院子里揮舞棍棒,與藤牧的木刀切磋。
“有人來了,快開門。”
田珍一棒子橫削過來,藤牧慌忙低頭避過,這家伙又當(dāng)頭掄下,一邊喝道:“放屁!誰輸了誰去開!”
這邊門里面打的不亦樂乎,傳令兵在外面也不能走,只能隔著墻頭喊問:“李率正,家里是不是出事兒了,要不要我去都護府搬兵!”
李嗣業(yè)繞過兩人的打斗場地,穿過院子給傳令兵打開了門。
這傳令兵叉手稟道:”李率正,都護請你到府中議事?!?br/> 李嗣業(yè)心中了然,應(yīng)當(dāng)是自己輕松掙錢的日子過去了,來都護馬上就要給他安排工作。
“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去?!?br/> 他避過并無視繼續(xù)打斗的二人,從馬廄出牽出馬,翻身騎上,朝都護府方向奔去。
……
李嗣業(yè)從都護府的府堂里走出,腦袋中依然有些嗡嗡的,竟然把他給安排到了蔥領(lǐng)守捉?這不就是去管理一個邊防哨所嗎?果然太子近臣的影響依然在發(fā)揮作用。
守捉使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手底下不是還管著幾百號人,而且還有一個更大的好處是,山高皇帝遠無人掣肘,甚至如果不作妖,幾乎沒人能夠把你記起來。
他走出府衙,牽著馬準(zhǔn)備回去,剛好碰見了都護府的法曹曹振清,這位與李嗣業(yè)比較投緣,李嗣業(yè)每次來都護府上點卯,都喜歡到老曹的值房中喝會兒茶。
曹振清老遠看見了他,朝他招了招手趕了上來,兩人龜茲城街道上并肩而走。
老曹對都護府中的事情非常敏感,主動問他:“來都護叫你來府中做什么?可是有了實缺叫你去上任?”
“不虧是老曹,猜得果然不錯,我被外派為蔥嶺守捉?!?br/> 曹振清一聽,眉毛不由自主地揚起,笑容也顯得很勉強說:“你在龜茲鎮(zhèn)賦閑了幾個月,有個能去的地方也不錯,恭喜。”
曹振清這話說得已經(jīng)算隱晦了,聽得就好像是給他判了死刑似的。
李嗣業(yè)連忙問道:“怎么?老曹,這地方不怎么樣嗎?”
“確實是不怎么樣,”曹振清覺得有必要給他普及一下知識:“你知道這上任蔥嶺守捉到哪里去了嗎?”
李嗣業(yè)心中一咯噔,忙說:“難道是歸了九泉?這蔥嶺難道就如此兇險?”
“不,不,蔥嶺雖然苦寒,但算不上兇險,設(shè)置蔥嶺守捉城,不過是為了維護蔥嶺商道的安全,保護蔥嶺中的兩三個驛站,順帶監(jiān)視大小勃律國的胡兒。這個地方很重要,但是很少人愿意主動去,只是因為太偏遠苦寒……”
“絕大多數(shù)守捉城的守捉使,都是壽終正寢在任上的,所以,你要到了這個地方,這輩子怕就與升遷無望了?!?br/> 曹振清的話說的很委婉,估計就是怕傷害到李嗣業(yè)那并不脆弱的心靈。守捉城這種邊界兵寨說重要也很重要,其實并不重要。因為它不是兵家必爭之地,不是地理要沖要害,所以唐軍安置守捉只是對軍鎮(zhèn)盲區(qū)的一種彌補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