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靈霏不過剛剛將紙張攤開,便聽得外頭有人進門的聲音。
起身走到了房門口,就瞧著是秦遠山來了。
這是自打何姨娘的臉毀了之后,秦遠山第一次來到這院子里。
何姨娘的臉上雖然已經沒有了紗布纏繞,卻是日日用紗巾蒙了臉,瞧著秦遠山進門,她欣喜萬分地親自迎接:“老爺怎么這時候過來了?正正好好我的小廚房里頭做了老爺日里愛吃的水晶肘子!”
是了,在正廳之中,早已擺了一桌子的飯菜,是何姨娘和秦曉絲享用,也與她無關的。
靈霏剛準備關了門,省的那邊的飯菜香氣飄來自個兒這,卻瞧著秦遠山的腳步只是在正廳停留了一下,便朝著靈霏這里而來——
靈霏愣了愣,忙出了門給秦遠山見禮。
秦遠山卻是二話不說,便沉聲對靈霏道:“三丫頭,抬起頭,讓爹爹瞧瞧?!?br/> 靈霏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卻也是乖順地抬起頭來。
就瞧著秦遠山狠狠地皺了眉:“果真是瘦了許多呢!”
他伸手拉了靈霏的手,就朝著正廳之中走去。聞到正廳里的飯菜,靈霏還是不爭氣地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當著何姨娘和秦曉絲的面兒,秦遠山將靈霏拉到了飯桌的跟前,而后抬眸看向了何姨娘:“你便是這么照顧三丫頭的?你和四丫頭在這吃香的喝辣的,我瞧著三丫頭的房子里,竟是連個糕點果子都沒有擺上?”
終于知道他今兒來的目的,靈霏卻是皺了眉:她不曾給秦遠山或者他的身邊人告狀,他卻仍然是知道了這件事,想來就是容澤所為了!
何姨娘愣了愣,也沒想到秦遠山是為這而來,自然是要想法子辯解的:“老爺在說什么???這不是剛剛開飯,我身邊的丫頭還沒來得及去叫三丫頭嗎?”
“哼——”
秦遠山冷哼一聲,一把將飯桌上已經吃掉了小半碗飯的飯碗給打碎在地:“你當我是傻子嗎?!這是四丫頭的碗筷吧?都吃了一半了,你告訴我,你們還沒有去叫三丫頭?我將三丫頭養(yǎng)在你這里,竟是不想,你如此惡毒?!”
“老爺,冤枉??!”
何姨娘知道自個兒的容貌已然不復從前,此刻也不敢和秦遠山頂撞,只是凄然道:“是……是去叫了,三丫頭自個兒不來吃飯的。她不吃,我總不能強迫與她吧?”
“是嗎?”
或許沒有了容貌的加持,秦遠山在看事情的時候,反而比從前更加透徹了:“那你告訴我,為何短短十幾日的時間,三丫頭就瘦成了皮包骨頭的樣子?我還去問了父親,說是三丫頭在學堂上也十分地沒有精神,有時候還見著她對父親桌子上擺著的糕點發(fā)呆。而且這么長時間,父親并沒有看到她和旁人一樣吃午飯,她總是來時手里空空,這你又怎么解釋?!”
眼瞧著何姨娘就要跪下來,秦遠山卻是沒有耐心聽她解釋的:“罷了,我想著你也解釋不出什么來了。連同三丫頭一起學習的容小將軍都瞧出來三丫頭是日日餓肚子的,托了容大將軍來我這里明示暗示地同我說這件事,你叫我這個做父親的臉往哪兒放?!”
糟了!
雖說如今秦遠山是替自個出氣,可靈霏的心里卻沒有半分開心:容澤竟然直接將這件事告訴了容大將軍,他難道不知道,這事兒鬧成這樣,自己也難辭其咎嗎?
果不其然,在訓斥了何姨娘之后,秦遠山也轉過頭來看向了靈霏,眸色并不大好:“還有啊三丫頭,這種事情,你怎能告訴容小將軍一個外人呢?即便我知道你們是從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可如此讓容大將軍都知道了咱們后宅之事,你知道他今兒找到爹爹的時候,爹爹有多丟臉嗎?!”
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靈霏當真是有口不能辯。
容澤是好心辦壞事,她也不能去怨怪,只能跪在了秦遠山的跟前兒,訥訥道歉:“爹爹,女兒知錯了!”
秦遠山本還想要再發(fā)脾氣,低頭卻是看到靈霏低著頭的時候,脖頸之間的骨頭紋路都清晰可見,脊背上的那條頸椎骨更是在衣服上映出了一個明顯的印子來,便什么想發(fā)脾氣的話都說不出了。
只嘆息一聲,而后將靈霏拉了起來,眼中到底生出幾分憐惜:“以后這樣的事情,定然要告訴爹爹,知道了嗎?”
“是?!?br/> 靈霏略微舒了一口氣。
卻忽而聽到了下頭何姨娘在啜泣:“老爺,妾身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