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柳姨娘走后,秦遠山第一次這般仔細地看了靈霏,卻叫他的心里頭竟有些不落忍。
這才不顧一旁孟晴的搖頭和秦月悅的低聲啜泣,對靈霏點了頭:“好,我便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
靈霏轉(zhuǎn)頭,看向了從她屋子里搜出這一匹琉璃紗緞的丫鬟:“你說說看,你是從何處找到這琉璃紗緞的?”
那丫鬟愣了愣,卻也如實回答:“是從姑娘衣柜里最底下那個上了鎖的箱子里找到的,姑娘藏得到是很嚴實?!?br/> 靈霏垂眸而笑:“二姐姐,你這琉璃紗緞是什么時候丟了的?”
秦月悅掩面而泣,似是連說話的聲音都越發(fā)委屈了起來:“昨兒晚上丟了的。你那丫頭小蕊一晚上都在我的院子里,自然就是她帶走的。妹妹你辯解你的就是,何苦還要污蔑于我呢?!”
靈霏點頭,而后抬眸看向了秦遠山:“也就是說,那琉璃紗緞該是從昨晚就在我的箱子里了,對嗎爹爹?”
秦遠山瞧著靈霏如此,略微思索便點了頭:“自然。那東西華貴無雙,你自不會將其隨意放著。瞧著你那屋子里,也就那衣柜和箱子還能藏些東西了?!?br/> 他也知道自己的屋子簡陋?
靈霏在心里頭冷笑,表面卻仍舊是難過模樣:“那爹爹且聞聞吧,那琉璃紗緞上頭可有什么味道?”
昨兒從小賽結(jié)束回來之后,一晚上她都是在屋子里的,所以琉璃紗緞必然不是昨晚放進她的房間的。也未有早上她去花園里溜了一圈兒,又去給大哥哥請了安,方才有人能趁機進了她的屋子,將琉璃紗緞放進去。
秦遠山雖不知靈霏的意思,卻也是按著靈霏的話,聞了聞那琉璃紗緞,而后搖頭:“什么味道都沒有。”
靈霏心下稍安,才繼續(xù)道:“爹爹叫人將我那箱子搬出來吧,也聞聞里頭是個什么味兒。”
秦遠山揮手示意身邊的小廝松柏去將靈霏那箱子搬了出來,靈霏瞧著箱子的鎖頭已經(jīng)被破壞了,里頭也是被翻得亂七八糟。
但還有幾件衣裳在里頭,松柏娶了一件外裳交給了秦遠山,秦遠山輕嗅,突然就意識到什么一般疑惑地看著靈霏:“是……檀香味?”
“是,爹爹?!?br/> 靈霏跪的膝蓋有些疼,略微換了個姿勢,才繼續(xù)道:“我那柜子里頭有些潮氣和蟲子,所以這兩日都會讓小蕊點半支檀香熏熏氣兒。雖說味道不重,可若是那琉璃紗緞在我這柜子里放一晚上,怕是多少會沾染了檀香的氣味才是?!?br/> 靈霏始終相信,清者自清,她平日里的小小習(xí)慣,如今竟是成了救命稻草。
秦遠山一直緊鎖的眉頭,這才略微松了幾分:“你說的倒是有理。”
眼瞧著靈霏就要洗脫冤屈了,一旁的秦月悅忙又上前一步,急急對秦遠山道:“爹爹——可不能因為這個就斷定不是三妹妹身邊的丫頭做的??!萬一她將那緞子拿了來,卻是今兒早上才放進柜子里的呢?!”
“嗤——”
這話,倒是真讓靈霏輕笑一聲,而后搖了搖頭,眼角眉梢都帶了幾分挑嘲的笑意瞧著秦月悅:“且不說我那屋子里根本沒有什么地方能藏這樣一匹緞子的,我倒是想問問二姐姐,我要這緞子拿來做什么?既是偷來的,自然不好日日穿在身上或者送與旁人了。這樣名貴的東西放在身邊,不是膽戰(zhàn)心驚?”
“你——你——”
秦月悅也忘了自個兒要扮委屈的樣子,越發(fā)急切了幾分:“你自然是拿去賣錢!誰知道你的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靈霏能感覺到,秦月悅已經(jīng)開始著急了起來。
于是她說話之間,也越發(fā)從容:“將圣上的賞賜拿出去賣錢?二姐姐是怎么想的?莫說是識貨的定然不敢收,便是我也不敢賣?。》駝t咱們一家子的性命人頭,難不成我都不管不顧了嗎?”
說罷,靈霏便不管秦月悅已然變了的臉色,只是再度看向了表情已然緩和了的秦遠山:“爹爹,女兒縱有千般不是萬般不孝,也斷然不敢拿這事兒當玩笑。還請爹爹明鑒!”
事已至此,秦遠山的心里頭自然分明許多。
于是便上前,親自將靈霏扶了起來:“罷了罷了。你這丫頭,瞧著年紀不大,倒是會自辯清白。今兒這事兒是冤了你的?!?br/> 說著,他揮手示意松柏將那緞子拿了過來:“這琉璃紗緞便就賞給你,當做是今日爹爹冤了你的錯,可好?”
秦遠山別的不說,至少這么多人在場,他還算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