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小隱隱于山,大隱隱于市,它們往往如同真正的隱士一般,或隱藏在一條人來人往的小巷,或隱藏在一座往來如織的小區(qū),或隱藏在一間普普通通的門面之中。
唐笑的輪椅只能放進經(jīng)過改造的車內(nèi),因此成烈現(xiàn)在開的車,車廂位置極其寬敞,后面還擺放著各種應急藥物,甚至還有個小冰箱放著各種食物,他的車上載著唐笑與在一旁照顧唐笑的成萌。陸晨晞的那輛拉風的紅色法拉利載著季曉茹,慢慢悠悠地跟在成烈的車后頭,穿梭于承北繁忙如梭的車流之中。
由成烈?guī)?,兩輛車漸漸地遠離了承北熱鬧的街頭。
“前面開不進去,準備下車了?!背闪艺f道。
“嗯?!碧菩εゎ^向窗外望去,這里是哪里連唐笑這個從小在承北長大的人都說不清楚,只覺得這里不大熱鬧,路邊的行人看上去都衣著樸實。
車子停的地方前面是一條狹長的巷子。
巷子雖然很窄,但看上去是可以容得下輪椅通過的。
成烈先下車,然后來到后面,小心翼翼地將唐笑連人帶輪椅一起挪下車,這種事,他向來是不假他人之手的。
后邊的陸晨晞的車也停了下來,季曉茹和陸晨晞也下了車朝他們走過來,因為是在外面,陸晨晞又全副武裝起來,戴著墨鏡和口罩。
季曉茹東張西望道:“這是哪兒啊?我怎么從來不知道,也沒聽人提起過?!?br/>
“這個地方我本來以為沒來過,剛剛看見這條巷子才想起來,很小的時候和我家人一起來這里吃過一次飯?!标懗繒?wù)f道。
季曉茹“啊”了一聲,驚訝地問:“那你的意思,這條巷子里的飯館已經(jīng)存在很多年咯?真是奇怪啊,要是它真的這么厲害,怎么像我這種吃貨一點都不知道???我可是關(guān)注了不少推薦美食的公眾號還有微博大v的。<>”
“因為這家小飯館只接待熟客。”陸晨晞向季曉茹解釋道,“這家的老板很內(nèi)向,不愛見生人,來吃飯的人里頭,必須有一個是認識他十年以上的。否則的話,出再多的錢,他也不見。”
季曉茹目瞪口呆地說:“那……這家老板年紀多大了啊?”
陸晨晞回憶了一下說:“我小時候過來的時候,老板已經(jīng)八十歲了,他一般不親自掌勺,但是他的廚師都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徒弟,即便是他的徒弟做飯,他也是要在一旁看著,親自指點一二的。每道菜的沒一個工序,都是經(jīng)過他嚴格考量的,他的徒弟哪怕有一丁點做錯了,這道菜也不可能被呈上去給客人吃?!?br/>
“這……這不是重度強迫癥嗎?”季曉茹聽得一愣一愣的,又想到這個老板大年就已經(jīng)八十歲了,那現(xiàn)在,豈不是起碼有九十歲了?也不知道這老板還健在否。
“真正的大師,無論是什么領(lǐng)域的,都多多少少有一點常人無法理解的強迫癥?!标懗繒勀托牡卣f道,“最精細的藝術(shù),往往都需要極其嚴苛地對待,差一分差一厘都不行?!?br/>
“做菜也不能算作是什么藝術(shù)吧?”季曉茹挑了挑眉毛。
不是說君子遠庖丁嗎?做菜這種事一看就充滿煙火氣息,怎么看都和藝術(shù)沾不上什么邊嘛。
“做菜當然也是一種藝術(shù)了?!标懗繒剣@道,“只不過,認真做菜的人越來越少了,因為大部分廚師都做得不夠認真,所以,漸漸便很少有人把做菜當做是一項藝術(shù),畢竟,很少有人吃到堪稱是藝術(shù)品的飯菜嘛?!?br/>
“哎,我覺得,如果頓頓都吃藝術(shù)品,我也是會有點于心不忍的。<>”季曉茹搖頭晃腦地說道,“我季曉茹就是一俗人啊,讓我這種俗人天天把藝術(shù)品往我這血盆大嘴里頭送,然后再親自看著藝術(shù)品變成翔……這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吧?”
季曉茹的這一番論調(diào)把陸晨晞都聽得傻掉了,他臉色僵硬地說道:“你說的……似乎也有道理。”
“曉茹,暴殄天物這個詞,這回你倒是沒用錯。”一直在前面走著的成烈一行人雖然沒有吭聲,但卻都在聽著陸晨晞和季曉茹兩人討論。聽到現(xiàn)在,唐笑總算是繃不住笑著發(fā)聲了。
“啊哈哈,是吧是吧,我季曉茹還是蠻有文化的!”季曉茹一臉驕傲。
陸晨晞:“……”對于他親自從億萬女同胞里給自己挑的這個女人,他不服不行。
“這家飯店的老板去年去世了,現(xiàn)在由他的兒子繼承,不過他兒子也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完全繼承了他做菜的手藝?!蓖浦喴蔚某闪业卣f道。
剛剛趕上成烈等人的陸晨晞和季曉茹聽到老板去世的消息,兩個人都呆住了。
季曉茹雖然壓根就沒見過這位老板,但是,剛剛從陸晨晞?wù)f的那些話里,她仿佛已經(jīng)在腦海中描繪出了這位老板的形象。
那一定是一個嚴肅的白胡子小老頭,就像武俠小說里面性格孤僻的絕世高手一樣。
她剛剛邊走路邊在想,這位老板到底長什么樣呢,會不會就和她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樣?要是真那樣,她能不能和這個有意思的老板合個照?
誰知道,她已經(jīng)徹底沒有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