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學館,是由距離皇宮不遠的,原來的大相國寺改建而來,原來寺廟田地附近僧屋,都拆遷重建成一排排房舍或者小院,房舍為女學童宿舍,本來只是內(nèi)府從全國各地招收的女童居住,漸漸的,那些外地貴胄女童,及京城貴胄少女女童們,也都住進來,女學館也隨之改變,成了寄宿制。
女學童宿舍區(qū)起了高墻,高墻外的小院,則分給未婚的女學倌、女教授們居住。
大相國寺,則被遷去了市城,香火依舊鼎盛,同時,大相國寺廣場的廟會,也是市城最熱鬧所在之一。
齊天子并不貶佛,甚至推崇一些佛教思想和本地傳統(tǒng)結(jié)合,比如行惡死后要下地獄,行善積德,來世有福報等等說法。
但對寺廟,齊天子就沒那么客氣了,《贖田歸公令》新章對佛寺道觀土地專門有規(guī),一切山川河流,都屬公有,佛寺道觀土地,以一僧一道十畝為限,且最高不超千畝,多余土地,盡數(shù)歸公。
也就是,都不用贖買,直接沒收。
又規(guī)定,各佛寺道觀所收布施善款,所有用度,要筆筆清楚,每月賬目,送所屬州、縣商稅司衙。
真心修行,善款多用來做善事的,皇家會為之褒揚。
至于只為了斂財?shù)?,新章中倒是沒說怎么處置,沒有法律上的規(guī)定,畢竟,出家之人嗎,沒觸犯刑律,多少還是有些特權(quán),但想來,怕這類佛寺以后也會被公家針對,到時候,日子多半會不好過。
不過前不久,大相國寺主持慧靜大和尚,因為德高品重,修為高深,被齊天子降旨嘉許,而敕旨,也被大相國寺供了起來。
畢竟,天下僧眾,很多心中惶惶,以為又要迎來一場滅佛浩劫,齊天子對慧靜方丈的嘉許,無異于一顆定心丸,尤其品性高潔的修行之士,自也安了心。
……
幽靜的小院,黃昏時分,院中幾株青竹在微風中搖曳,更顯清幽。
湯玉娘在前,蓮兒在后進了院,蓮兒嘰嘰喳喳說著,顯得甚為開心。
“翠兒,賣菜郎還沒來吧?今日要多準備些飯菜,我約了兩個朋友來小酌。”湯玉娘說著話,突然怔住,蓮兒隨即歡呼一聲:“阿爹!”
卻是正堂門前,陸寧笑孜孜站著。
蓮兒開心的跑過來,便要給陸寧磕頭,陸寧拉住她,“地上臟,免了吧?!庇謱衲飺]揮手,“你也免了?!?br/> 反客為主,陸寧先進了廳堂,湯玉娘和蓮兒跟進來。
婢女翠兒有些傻傻的,莫說這個宅子,便是整個女教授坊都沒見過男訪客,送菜郎,都是女子。
不過,女教授坊和學倌有高墻相隔,聽說并不禁止男子進入,而坊門有禁軍女卒把守,京戍大營專門組建的女卒營,主要護衛(wèi)的便是女學館、西郊皇莊、內(nèi)府女官對外辦公的幾個司衙。
雖然女教授坊并不禁止男子進入,但進入之人,都要登記在冊,女教授們,多孤苦無依,有親人的極少,便是要見親朋,也不會令親朋來女坊,這男子,是翠兒在坊內(nèi)見到的第一個男子。
但他光明正大而來,翠兒要他在院外等,他也不等,就直直闖進來,還令翠兒,湯學倌回來后不要出聲,他要給湯學倌個驚喜。翠兒從來沒跟這樣人打過交道,也不知如何是好,稀里糊涂的,就聽了這個男子的話,還好,學倌大人回府,見到這男子,卻很是……,怎么說呢,不僅僅是開心,甚至有些拘束,有些畏懼這男子的樣子。
不管如何,看來,至少自己不會被責罵了。
現(xiàn)在翠兒也趕緊斟茶送水,然后,就被湯學倌接過了手中的活兒,更讓她去外面等。
“阿爺幾時回的京。”湯玉娘邊給陸寧水果剝皮,邊小心翼翼問,更皺眉對蓮兒道:“不早跟你說了,以后要改口了!”回到中原,阿爹這稱呼,主人的意思就不太明顯,更莫說稱呼圣天子“阿爹”,倒好像,恃寵而驕,要做皇女一般。
“哦……”已經(jīng)很少被母親這樣訓斥,就好像,回到了顛簸流利的日子,蓮兒怯怯點頭,說:“我見到阿,見到阿爺,我就給忘了。”
陸寧笑著擺擺手,“一句稱呼而已?!庇终f:“回來半個多月了,一直忙,沒來看你?!?br/> 這時,外面?zhèn)鱽頁芾斯牡穆曇?,有女子清脆喊聲:“菜肉,菜肉!?br/> “阿爺,我去看看有什么新鮮蔬菜?”湯玉娘小心翼翼問,見陸寧點頭,才忙出去,領(lǐng)了翠兒出院。
看著可憐兮兮站在一旁,眼圈有些紅的蓮兒,顯然她本來十分開心,正要親近自己,卻被母親一通訓斥,小家伙現(xiàn)在心里,可滿是委屈。
陸寧笑笑:“又挨訓了,小可憐蟲。”對她招招手,蓮兒卻偷偷看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