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鼎的這個決定是一個很冒險的做法。
胡商們?nèi)绻?lián)合起來反抗總不能各個都抓起來,西涼府的胡人占總?cè)丝诘氖兄?,他們遍布于各行各業(yè),有的甚至在當?shù)厝⑵奚?,融進了西涼府的百姓之中,真要抓又哪里能抓得完?還很容易激起民怨。
可是,匈奴人都打到家門口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把其中利害給馬騰做了交代,讓他在胡商會見機行事,盡量不要引起大的麻煩。
這可是個技術(shù)活,非??简烋R騰的應變能力,怎么做到不卑不亢的救人,還要能安撫得了胡商?
張鼎自問也無力應對,就看馬騰能否有奇謀了。
得了張鼎的支持,馬騰雖知難辦也不得不為,與吳瞎仙急忙趕去商會。
走到半道上馬騰卻突然停下腳步,吳瞎仙疑惑間就聽馬騰壓低聲音吩咐他去辦一件事,吳瞎仙聽后眼前一亮,連連點頭保證一定能完成任務。
然后二人分開各行其事,馬騰獨自去往胡商會。
胡商會在府城涼州西面的大街上,因著胡商們都肯出錢出力,把一棟三進院的門樓修的極為華麗富貴。
賽吉果然派人等候馬騰,見他上門便恭敬的親自來迎,還是那副笑臉迎人的樣子,對馬騰極為客氣禮遇,一路微躬著身引馬騰到里面就坐,并且吩咐人奉了茶來。
馬騰沒空去品鑒茶水的好壞,也無暇理會屋子里富麗堂皇的擺設(shè),開門見山道:“賽吉會長,不知道本將軍那名校尉現(xiàn)在何處,還請你帶來讓我申斥。”
賽吉順從的一笑道聲好,對手下一個面皮跟他一樣偏暗的仆人道:“黑奴,你去通知幾位主事的來,就說都護大人造訪,把查校尉也一并請來。”
那仆人叫做黑奴,有一對大眼睛,他眼珠瞄在馬騰臉上看了看才答應著出去了。
真是異國蠻族!馬騰心里略有微詞,哪有仆人盯著客人的臉看的道理,怪道叫他們胡人,一點禮儀都不懂。
賽吉察言觀色,看出馬騰露出的一絲不滿,笑著賠禮道:“都護大人見諒,我這仆人才從安息來大漢不久,少見多怪的不成個樣子,凡事都覺得好奇,總要探究一番,我代他向您致歉了?!?br/> 伸手不打笑臉人,馬騰不好駁賽吉的面子,便淡然一笑道:“難怪呢,既如此那也無妨,會長以后多約束教導才是?!?br/> “是是是?!?br/> 賽吉連聲答應,卻聽門口吵吵嚷嚷進來一群人。
馬騰抬眼看去,這些人還是先前到都護衙門去過的那幾個,看來這是窩在商會里一直都沒有離開,明擺著是在等他上門了。
奇裝異服的胡商們鬧哄哄進到廳堂里,在馬騰面前操著或流利或半生不熟的漢話行禮問安,。
馬騰擺手讓他們免。
一群人分坐在廳堂下首的兩側(cè),滿臉都是等著看熱鬧饒有興趣的表情。
馬騰將他們的神情一一收入眼中,再去看賽吉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厭惡,他幾乎就能肯定胡商會里并不齊心。這是一個很細微的發(fā)現(xiàn),這些胡人大多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買賣人,不遠千里萬里的來大漢不過為了多掙些銀錢,今日聚在一起恐怕也只是為了圖個熱鬧,或者是受人蠱惑才來參與也未可知,與賽吉這個笑面虎還是有區(qū)別的。
想到這里,馬騰微微一笑,心里對救出查干更有了成算。
查干是被人五花大綁著帶到馬騰面前的,原本意氣風發(fā)的少年人發(fā)髻散亂、鼻青臉腫,狼狽的樣子令馬騰都不敢相認。
馬騰眼看他的校尉遭受如此待遇,心內(nèi)大為惱怒,冷冷盯著賽吉道:“會長好大的膽子,竟敢拘禁凌辱我朝廷武將!”
賽吉大喊冤枉,誠惶誠恐道:“都護大人真正要冤死在下了,查校尉在被送到商會的時候已經(jīng)是眼前這樣子了,在下一向敬仰大漢的虎狼之師,怎么敢欺凌軍中的將士呢?”
馬騰對賽吉的話頗為不滿,冷笑道:“賽吉會長好一番巧言令色,那我問你,即便查校尉受別人凌虐,到你這里后還一直綁著不松開,繩索長時間的捆綁會讓人經(jīng)脈瘀阻凝滯,嚴重者甚至會導致氣血逆流、經(jīng)脈盡斷。倘若就此斷送了查校尉的一身武藝,再也不能端槍殺敵,乃是對我大漢軍隊的極大損失,這就是會長所說的敬仰?還是說有人蓄意為之,想要挖我軍的墻角謀殺我軍中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