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帶土扶著門邊往后退。
他退一步,美知就往前走一步,她臉上帶著笑:“怎么了哥哥,我是美知啊?!?br/>
他曾經(jīng)想過很多他們相認的畫面,或許會遭到她的厭棄,又或者是不敢置信他還活著的事實沖到他面前擁抱她,但從未有過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猜想。
她怎么會知道自己是誰的?周圍沒人知曉他的身份,就連宇智波鼬都不清楚,不可能是別人告訴她的。
而緊跟著另一個問題也冒了出來。
她是從什么時候知道他的身份……
是他殺人的時候,還是……
但這樣一想,當時她的神色就很不對勁了;就算是后續(xù)才發(fā)覺他的身份,也清楚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從未想過會在美知面前殺人,從未想過用這樣殘缺的身體去面對她,他一直都想……給她一個好哥哥的形象,即使是從前吊車尾的樣子也總比現(xiàn)在這副模樣也好。
當年美知見到他時說出的那些話依舊在腦海里回蕩,她臉上的害怕和厭惡揮之不去,身體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他生出了逃跑的心思,恐懼環(huán)繞在他的心頭——
絕對……
絕對不能讓美知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
少女柔軟的指尖拉住他身前的衣襟,他比自己高太多了,就像是卡卡西一樣,她需要拉住他的衣服示意對方彎下腰,才能夠著他臉頰的程度。
但宇智波帶土并不像卡卡西那樣會服從她,手里的衣服像沙子一樣溜走了,他避之不及地離她遠一些,在她想要靠近的時候制止她的動作:“停下!”
美知不解地看著他,如從前那樣聽他的話站在那沒有動,她仰著臉問:“哥哥,你為什么要躲著我?”
宇智波帶土微喘著,他無法-正面回應(yīng)她,只能保持著沉默。
“他們都說你死了,”美知平緩地說出這句話,“我不信,但為什么你不回來,為什么……你不回來看看我?!?br/>
“奶奶在夢里都在喊著你的名字,”她停頓了一下,“可是,她去世的時候你也不回來。”
她笑著的表情比哭還難看:“哥哥,你為什么……就是不回來看看我們呢?”
他繼續(xù)保持沉默,無疑讓美知這些天積攢的情緒爆發(fā)了出來,她沒有歇斯底里,而是陳述事實:“——你不要我們了,宇智波帶土。”
她連哥哥兩個字都沒喊了,而是直呼其名。
帶土自然也察覺到她的轉(zhuǎn)變,她給了自己解釋的機會,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默認了這一切。
他一個月會去看他們一次,隱蔽在樹葉之中,看著美知像小兔子一樣蹦出家門,或許會去找年紀輕輕就長了淚溝的家伙,宇智波鼬太過沉默以至于一直沒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情感,如果不是這次滅族,或許他一直都意識不到這一點。
有時候她也會主動去找卡卡西,他們會一起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他就在窗戶外盯著那個曾經(jīng)的伙伴的一舉一動,但凡他對美知動了不應(yīng)該動的心思,帶土都不清楚自己會不會沖進去將他打的半死不活。
他想揍卡卡西很久了,不僅是帶著琳的仇恨,更是帶著卡卡西違背他們之間諾言后的無法忽略的背叛感。
他憑什么可以在木葉里過得如魚得水,憑什么可以享受本應(yīng)該屬于他和美知相處的時光,憑什么他可以毫無愧疚地活下去。而自己卻像躲在黑暗里的陰暗生物孤獨一生。
這些仇恨同樣也是支撐他活下去的理由。
他不能讓美知和自己一樣活得如此痛苦,她什么也不知道,那就應(yīng)該繼續(xù)保持她的這份天真才能開心地活下去,即使她會恨自己,這也無所謂。
想通之后他的語氣開始變得生硬,那是他從未如此對美知說出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觀察她的表情:“……你們很礙事?!?br/>
她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臉,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抬起了手。
帶土心想,如果她能給自己一個巴掌那也算計劃成功,如果他是美知的話,無論如何都會生氣的,這不怪她。
為了配合她,讓她解氣,宇智波帶土甚至俯身下來,停在讓她能夠打到自己的高度。
對我失望吧,美知。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卻只是抓住了他的面具,快速地扯了下來,面具帶來的滯悶感一下子消失,他想起自己可怕的半張臉,瞳孔縮小,下意識地去搶被美知摘下的面具重新戴在臉上。
美知卻把面具往外一丟,朝他大喊了一聲:“宇智波帶土!”
他的手硬生生僵在那里,視線移到了正在生氣的美知身上,她憤怒到胸膛起伏,咬緊著牙關(guān),似乎對他說出的話無法再忍耐了。
“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我說……”他好像被脫-光了丟在大街上一樣自卑到想要捂住丑陋的半邊臉頰,面對美知直視過來的怒火,她的眼里沒有厭惡,沒有恐懼,只有無法遏制的生氣,到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他的理智告訴自己,如果真的說出這句話的話,后果是他無法承擔的。
他沒有再說話了,沉默地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面具想要戴上,美知拉住了他的袖子,眼眶泛紅地望著他:“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為什么要說出那樣的話啊……”
“我很難過,”美知吸著鼻子,突然軟化下來哽咽到說不出話,“奶奶也會難過的?!?br/>
帶土這些年受到重傷也沒有流下一滴淚,而現(xiàn)在,他的喉嚨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堵著他難受得不行,吐不出也咽不下。
就好像變成了啞巴,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蹲在美知的面前,替她擦掉了珍珠般滾落下來的眼淚,聲音似乎更加沙啞了:“哭起來丑死了?!?br/>
美知卻哭得更兇了。
她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之前那樣冷漠的帶土她很討厭,她的笨蛋哥哥,笑起來像陽光一樣的哥哥終于回來了,美知抱著他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并不平整的皮膚,忽略帶土因為她的觸碰而僵硬的身體,她哭得鼻頭都紅了。
“你是笨蛋嗎,”美知大口呼吸著空氣讓渾噩的腦子清醒一些,她湊近試圖看清他的半邊臉,越看越心酸,“誰欺負你可以和我說啊……一個人在外面逞什么強……”
他這張臉自己都不愿意看到,她卻還替自己難過成這個樣子,一時間帶土甚至都不知道之前被美知嫌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一場夢境,還是現(xiàn)在……
才是一場夢。
“小事,”他云淡風輕地將這件事輕飄飄帶過,如果不是美知聽到他的親情度突然提高了十個點,或許就真的信了,“我又不靠臉吃飯?!?br/>
美知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他一下,啜泣聲慢慢停了下來:“那你還不回家,我和奶奶又不會說什么……”
“我回去了,只是你沒發(fā)現(xiàn)?!彼氲绞裁葱α艘幌拢霸诒蛔永锟薜眯』ㄘ埶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