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美知的話還沒說完,衣衫襤褸的男孩子面無表情地盯著她手里正在撥打電話的手機屏幕,似乎將她歸為有危險的一類,衣服變成的小刀像有意識的,目標明確地狠狠扎進美知的手機上。
“呲啦——”
電流掙扎著閃了一下,刀尖拔出,美知手里的手機屏幕徹底黑了下去。
“我的……手機?!?br/>
唯一能夠聯(lián)系外界的手機報廢,美知抱著手機檢查,手機屏幕被穿透,不管她怎么按都無濟于事。
黑發(fā)少年比美知還要矮一點,可能經(jīng)歷了長時間的饑餓,在生長階段沒有補足足夠的營養(yǎng),面容瘦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棱角,眼尾上挑,即使他一言不發(fā)未露出任何兇狠的表情,也能看出他并不好惹。
“出……去。”
芥川龍之介聲音嘶啞地警告她,衣服變成的那把刀卻比他的話更為簡潔利落,在美知前方劃下一道深刻的痕跡,當做不可踏入的領(lǐng)地分界線。
美知雙手舉在臉側(cè),示意自己的無害,她見識到這個世界果然不是普通的地方,露出一個無害的微笑,她退后一步:“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的?!?br/>
然而,芥川龍之介依舊望著她,黢黑的眼睛盯久了難免會有些膽顫。
她的親和力是需要她做什么才會發(fā)動的嗎?
【親和力已經(jīng)啟動,效果因人而異。】
因人而異?這還有什么說法嗎?
系統(tǒng)難得地給她耐心解釋:【本身低劣之人親和力的作用會有所削減,就像之前那些男人,影響力度不會很大?!?br/>
原來如此。
那……
美知望著面前站在那不動的少年,依舊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她,剛剛他還扎破自己手機來著。
比剛剛那個紅發(fā)少年要難搞啊。
那她的示弱可能就會大打折扣,美知心想著,在自己手機損壞的情況下,周圍看上去破舊的樣子,似乎孤身一人去詢問那些成年人,她更放心面前沉默寡言的少年。
而對方遲遲沒有離開,似乎給了美知這個機會。
在刺穿美知手機也沒有得到她責(zé)罵,芥川龍之介思索著面前這個人是不是有所圖,但看著她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應(yīng)該是沒有他這樣的能力的。
就像畫報上的富家小姐,她的打扮更為繁復(fù)精致,就好像誤入骯臟地界的精靈,毫無威脅力的柔軟臉蛋,白皙肌膚,用漂亮的眼眸注視著他,竟讓芥川龍之介茫然了起來。
雖然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么,但是卻想靠近。這種想法簡直糟透了。
垃圾桶旁搶食的小野貓遇到突然示好的人類,經(jīng)過起初的試探排斥后,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威脅自己的地方后,便開始在靠近又或者是保持警惕立刻離去之間徘徊。
“請問……”
而在他還在天人交戰(zhàn)的時候,美知已經(jīng)主動開口了。
她柔弱漂亮地像朵花,明明這里是他早已看習(xí)慣的貧民窟,因為她的到來,連帶著周圍的景色都變得可以入眼了。
美知把手機放在自己的包里,她也不是不生氣,只是一看他身上的穿著,和剛剛不同尋常的能力,生氣都根本無從下手。
闖入別人的領(lǐng)地的確是她的不對。
美知察覺到有人朝著她靠近,她的穿著簡直就是個明晃晃的靶子讓人來搶,在這里吃飯都成問題,更何況來了一只看上去就有錢的大肥羊。
“我要怎么離開這里呢,”美知加快了語速,她下意識地朝著芥川龍之介靠近,相比于其他人,小孩子看上去更為無害,把雨森惠塞在她包里的糖果遞過去,試圖用小孩子喜歡的零食降低對方的危機感,“麻煩你給我指一下路好嗎,我可以給你一些報酬?!?br/>
適當?shù)膾伋稣T惑的話,或許能讓自己更快得到想要的答案。
然而,她得到的不過是芥川的一個眼神,他看向美知身后,正在注視著什么。
美知下意識回頭,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的身后已經(jīng)站了一個身形佝僂的瘦弱中年男人。
他手里握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彎刀,即使美知看到了,臉上陰惻惻的笑容依舊沒有褪去。
“小姑娘,是不是迷路了???”
美知努力保持鎮(zhèn)定,即使是成年人,當她只擁有一具病弱的身體時,在沒有底氣的時候,也不由得警惕心慌了起來。
“當然不是,”她露出一個笑容,撒起謊來面不改色,“他們在那里呢,你看——”
美知指著男人身后的方向,舉起手好像在和誰招手一樣:“我在這里!”
而男人也沒想到一個小姑娘表演起來如此行云流水,他下意識地收起自己的彎刀回頭一看,除了那些破舊的房子,什么也沒有。
美知從地上抓了兩把土,當男人回頭的時候,揚進了他的眼睛里。
男人痛嚎一聲,眼睛里進異物的感覺并不好受,他捂著眼睛胡亂地揮舞著彎刀,美知一時躲避不及,裙擺被割破了一點,好在她后退得快,看到被劃出口子的地方倒吸一口涼氣。
慢慢來是不可能了,美知看著一旁依舊站著不動的芥川,好像不知道躲避一樣,眼看著刀鋒都要落在他身上了,情急之下,她也暫時忘記少年的危險性,拉住他的胳膊往后退。
而芥川沒有反抗,他只是低頭看著拉住他的那只手,白色的蕾絲手套比他身上穿過的布料要貴上許多倍,他的記憶里,巨大的廣告牌上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類似這種物品的標價,那個數(shù)量夠他吃飽一年了。
非富即貴,他的腦海里出現(xiàn)這四個字。
“臭丫頭!”男人終于睜開了眼睛,胡子拉碴的男人像蝦米一樣弓著背,眼睛通紅地死死盯著她,臉上哪還有什么笑意,破皮的嘴唇一張一合,露出發(fā)黃的牙齒,吐出的字遠比他現(xiàn)在的模樣都要骯臟。
少年任由美知抓著他跑,剛剛在和她第一次見面時激烈的敵對情緒似乎消失了,又或者他沒感受到過被陌生女孩子這樣拉著逃命的滋味。
他根本不需要逃跑,只需要動動手指就可以將那個男人解決掉,但是他沒有。
“告訴我出去的路吧,”美知在這陌生的地方漫無目的地奔跑,她一邊喘-息著,朝著一旁的少年溫聲詢問,將包里的糖果強硬塞在他的掌心,試圖得到一條出路,“只需要給我指一條路就好,你還要什么報酬……只,只要我能給得了,都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