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河瞧著小車遠(yuǎn)去后一把拉著兒子跑進(jìn)店，并且慌亂地迅速把店門關(guān)上，再拉著兒子大步走進(jìn)后院，瞪著兒子一跺腳說：“我的小祖宗，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你伯伯去武漢，你叔叔來了怎么辦，你讓我怎么向他交待？”
　　吳小凡認(rèn)真地：“爸爸，十二年了，叔叔只來過三封信，可連回信的地址都沒有，我們也根本不知道他在何方，這三年卻音信全無，我就是擔(dān)心叔叔來不了啦，才答應(yīng)伯伯四個月后再去武漢，如果我二十歲生日那天叔叔沒有來南京，就證明他肯定已經(jīng)犧牲，我就去武漢找共產(chǎn)黨?！?br/>　　吳長河氣惱地：“你瘋啦，你去武漢就能找到共產(chǎn)黨嗎，他們頭上又沒寫著字？”
　　吳小凡說：“我找得到，我知道共產(chǎn)黨的聯(lián)絡(luò)地點?！?br/>　　吳長河吃驚地：“你知道？我的天啊，你你你、你竟然瞞著我。好，就算你能找到共產(chǎn)黨，可你已經(jīng)是國民黨，誰還相信你？”
　　吳小凡說：“只要我說出我親生父親的名字，他們就會相信。”
　　吳長河又是一跺腳罵道：“你真是太天真了，想的也太簡單了，共產(chǎn)黨要是這么容易相信你，那他們的人有多少會死多少，三年前你叔叔也就不會在信中有那么嚴(yán)厲的叮囑，不許你參加學(xué)校的任何政治活動，不許你接觸有任何政治背景的人，目的就是怕你沖動，就是怕你有危險，你到好，共產(chǎn)黨還沒當(dāng)成就先當(dāng)上了國民黨，你叔叔要是知道了非氣死不可。”
　　吳小凡噘著嘴說：“伯伯他們情報處就是國民黨的特務(wù)，我當(dāng)國民黨的真正目的是要去當(dāng)共產(chǎn)黨的特務(wù)，如果有國民黨要抓共產(chǎn)黨的消息我就馬上告訴他們，這樣不好嗎？
　　吳長河氣得指著兒子輕聲地：“你是自己在送死，你知道你伯伯是什么人嗎？他是個殺人不眨眼、忘恩負(fù)義、欺師滅祖、什么壞事都能做絕的大惡棍?！?br/>　　吳小凡吃驚地：“他有這么壞，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嗎？”
　　“唉！”吳長河長嘆一聲說：“就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不愿意說他，也才沒把他的事都告訴你，今天我就說給你聽吧。我八歲那年，父親給地主干活累得吐血而亡，因安葬父親家里欠了地主三塊大洋，母親只好去地主家當(dāng)傭人，可還沒一個月就遭到老爺?shù)钠哿枭系醵?，我走投無路流浪到南京當(dāng)了叫花子。有一次我三天都沒討到一粒米，餓得躺在路邊爬都爬不起來了，一個比我大兩歲的小孩從學(xué)堂放學(xué)回家看到了我，他便把我背回了家，他就是你師伯，他也是孤兒，從小被師父收養(yǎng)，因師母沒生孩子，老兩口就把他當(dāng)兒子養(yǎng)，而且送他讀書，對他如同己出。那天他背我回家后求師父收我做徒弟，從此我就在師父家住了下來，可你師伯的性格非常好強(qiáng)，也非常霸道，我要是某方面勝過他那就不得了，他非得超過我才高興，同時他喜歡叫我做這做那，不聽他的就會打我，慢慢地我了解他的性格后不再在他面前爭強(qiáng)。但師父老人家有他的考慮，他不想讓你師伯做賊，想讓你師伯好好讀書，所以出去干活時經(jīng)常只帶我出去，你師伯雖然很氣惱但也沒辦法。十年后，外面的活都是我一個人出去做，但師哥很不高興，有一次他硬要去，師父沒辦法就讓我們兩個一起去，沒想到他進(jìn)屋時驚動了主人，通常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跑，不能隨便殺人，可師哥一怒之下竟然殺了人家五口人，連一個幾歲的孩子都不放過，這事我雖然沒告訴師父，但第二天消息傳出師父也就知道了，老人家氣得訓(xùn)斥了我們兩個，并且抽了我倆每人一耳光。幾天后，我跑回老家殺了那個害死我父母的地主，沒想到回來時師父家卻已經(jīng)被燒得精光，師父師母也燒死了，師哥說是他出去后家里意外失火，我對此表示了懷疑，晚上等師哥休息時悄悄地揭開棺材查看，發(fā)現(xiàn)兩位老人的胸膛上都有刀口，還師父的武功平常人不可能將他殺害，除非是親近之人在近距離突然襲擊才能做到，這個人也必定只有師哥，他肯定是記恨師父打了他才下此毒手?！?br/>　　吳小凡氣憤地：“禽獸，他是豬狗不如的禽獸。爸爸，你為什么不殺了他為兩位老人報仇？”
　　吳長河悲愴地：“他也是我的恩人呀，我怎么下得了手。小凡，這事一定要藏在心理，他要是發(fā)現(xiàn)我倆知道是他殺害了兩位老人，就不會放過我們父子?！?br/>　　吳小凡冷笑道：“我不怕，他打不過我，剛才要不是你說只許敗不許勝，我已經(jīng)把他打趴下了，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他，為兩位老人報仇?！?br/>　　吳長河訓(xùn)斥道：“住口，他現(xiàn)在是政府的將軍，手下還有那么多人，他要是死了，就算查不到是你干的，也會有很多無辜的人遭到牽連。小凡，他也是你師伯呀，你是晚輩不能做這種事，除非他想害你，那爸爸也不會饒了他?！?br/>　　吳小凡惱火地：“爸爸，那我怎么辦，我還答應(yīng)跟他去武漢呢。”
　　吳長河無奈地：“現(xiàn)在后悔已晚啦，他這人對自己有利的事從不放過，他要帶你去武漢就是想讓你幫他，現(xiàn)在不去也得去了。算好，你說要四個月以后才去，但愿你二十歲生日時你叔叔能來，如果他不同意你去，到時只好我去求他，耍賴也要讓他答應(yīng)。”
　　“咚咚”的敲門聲和喊聲響起：“吳先生，吳少爺，我是曾副官，請開門?！?br/>　　吳長河一愣說：“他怎么又回來啦？小凡，不管他說什么，你都先答應(yīng)再說，一切等你叔叔來南京后再決定?！?br/>　　“好！”吳小凡跑出去打開門，瞧著曾副官笑道：“長官，你怎么又回來啦？”
　　曾副官將手上抱著的一疊國軍軍服往前一送，上面的大蓋帽里還放著一本藍(lán)色證件和幾張表格、一根武裝帶、一把手槍和槍套，他笑著說：“吳少爺，從今日起我們就是同僚了，這是長官讓我送來的兩套少尉軍服和軍官證，手槍也是配發(fā)給你的，并且讓我教你把表格填好，以及如何射擊和教你一些軍人的基本操練，三天后他會來考核你?！?br/>　　吳小凡驚愣地：“這么快，我不是說四個月才去武漢嗎？”
　　曾副官說：“長官說今天你就是正式的國軍少尉軍官，可以四個月后再去武漢，但等我們征集一批人員后，你必須在南京接受四個月的專業(yè)技術(shù)培訓(xùn)。吳少尉，你是長官的侄兒，所以才獲得特批加入國軍，請收下吧?！?br/>　　吳小凡為難地：“這、這……”
　　吳長河趕緊說：“小凡，快收下，這可是你伯伯的面子?！?br/>　　吳小凡只好接過這些東西。
　　曾副官高興地：“吳少尉，今后還請多多關(guān)照。走，我進(jìn)去幫你換軍服和教你應(yīng)該懂得的一些基本操練?！?br/>　　“謝謝曾副官，請！”吳小凡父子只好把曾副官領(lǐng)進(jìn)后面的堂屋，然后在他的指導(dǎo)下?lián)Q上了全套的國軍少尉軍裝和佩帶上手槍，在鏡子前一照顯得非常的精神煥發(fā)。
　　曾副官笑著說：“哇，吳少尉真是一個美男子，好英俊?！?br/>　　吳小凡父子也不由得笑了，然后打開證件一看，上面已經(jīng)貼上自己的照片和寫上了自己的姓名和年齡，職位是武漢警備司令部情報處少尉參謀。曾副官又趕緊讓他坐下填寫兩種表格，一是加入國民黨的申請表，二是加入國軍的登記表。填完表格，曾副官又拿出手槍教他如何使用、及裝卸子彈，然后再教他練習(xí)射擊瞄準(zhǔn)，掌握基本要領(lǐng)后又急忙拉著他到小院里教敬禮和立正、稍息等基本動作，并且說他已經(jīng)是軍官，如果走路沒有一點軍人的樣會被別人看笑話，所以得先操練一下，以后見到軍銜比自己大的長官時要首先立正敬禮和稱呼長官，士兵向自己敬禮時隨便回禮就行，等把這些基本的東西教完天已近傍晚，曾副官匆匆告辭。父子倆也才急忙做飯，交談時無奈地說，看來當(dāng)國軍之事已成定局，只希望四個月后叔叔能平安到來。
　　天黑了，王強(qiáng)來家里時看到一身軍裝的師弟頓時驚訝地問是怎么回事，得知經(jīng)過后卻只能苦笑著搖頭，因為自己的身份根本不能讓師伯知道，就算想?yún)⒓訃娨膊荒芮髱煵畮兔?，但又讓師弟教自己手槍射擊，說今后要是師弟能去打日本鬼子，自己也一定要跟著去當(dāng)國軍。
　　在隨后的三天里，曾副官幾乎清早就趕來雜貨鋪教吳小凡的射擊和操練，還說長官這幾天正在親自征招人員，有好多大學(xué)生看到征招通告后都跑來報名，所以要優(yōu)中選優(yōu)。由于吳小凡本來就有很好的武功和飛鏢技能，對這些東西也就掌握得非常快，走起路來也就有了軍人挺胸抬頭的豪氣，敬禮更是有模有樣，手槍射擊的要領(lǐng)也掌握得差不多了，于是希望能進(jìn)行一下實彈射擊，曾副官說一定向長官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