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救火隊員,無力的站在一座熊熊燃燒老房子里。
“朕睡了多久?”
薛廣衡道:“一天一夜?!?br/> “什么,這么久?你為什么不叫醒朕?”
薛廣衡嘴角囁嚅,想說也不想說。
“以后有緊急軍情,不要顧忌朕在干什么,一律通報,記住這句話!”
“末將記住了。”
李曄嘆口氣,都一天一夜了,華州也差不多了,要么被攻下,要么陷入膠著。
李曄一時想不到辦法,在房中憋得頭痛,就想出去走走。
大戰(zhàn)之后,士卒們的精神狀態(tài)都松懈下來了。
而人一旦松懈下來,就會特別疲憊。
包括自己也是一樣,倒頭睡了一天一夜,仍感覺困乏。
士卒們見到李曄巡城,連忙站起,目光崇拜的向李曄行禮。
若不是李茂貞嚴(yán)重影響他的心情,此刻他的心都要飛起來了。
士卒其實很淳樸,想法也很簡單,皇帝把他們當(dāng)人看,還帶領(lǐng)他們打勝仗,怎么會不擁戴皇帝?
中唐之后,帝國再無開疆拓土之志,各種危機完全爆發(fā),焦頭爛額,全面內(nèi)卷,士兵地位逐漸下滑,被朝廷大佬們忽視,到了兩宋,大宋官家創(chuàng)造性的搞出一個刺配充軍,士卒跟罪犯同等待遇,受到全社會的鄙視,怎么肯為朝廷賣命?
當(dāng)然,唐末武人也給這個時代留下了巨大陰影。
走著走著,就到了敵兵傷兵營。
里面的人都得到了救治,重傷的差不多也瞑目了。
傷兵們見到李曄,又是磕頭謝恩,搞得李曄老大不自在。
前天被自己縫傷口的士卒,今天大有好轉(zhuǎn),這人天生強悍,受了那么重的傷,居然能下地行走了。
見了皇帝,立即跪下,淚光閃閃:“罪人楊師厚謝陛下救命之恩?!?br/> “唉,你傷沒好,不用行——你叫什么?”李曄瞪大眼睛。
“罪、人楊、師厚……”這人被李曄的樣子嚇了一跳。
“你真的是楊師厚?”李曄心中大喜。
楊師厚反倒不敢回答了,在傷兵營他就聽到外面動靜,凡是李罕之親信都被人指認(rèn)出來,砍了腦袋。
楊師厚從小追隨李罕之,勉勉強強算半個親信,只不過李罕之一直不怎么看重他,至今為止,不過是個都頭。
李曄按捺激動的心情,楊師厚什么人,他太了解的。
唐末第一猛將自然歸李存孝,但李存孝死得早,還沒完全展示自己,在后世小說中大大有名。
包括鐵槍王彥章之類的人物,在正史中表現(xiàn)一般。
后世因其氣節(jié),才大書特書。
但楊師厚不一樣,他是五代最璀璨的將星,史書上對他有完整記載。
總結(jié)起來八個字: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
自他投奔朱溫之后,西攻關(guān)中,南滅荊襄,迫降王師范,北戰(zhàn)李存勖,從無一敗,鼎鼎大名的銀槍效節(jié)軍,就是他創(chuàng)建的。
在他活著的時候,僅靠魏博一鎮(zhèn)之地,硬剛李存勖。
事實上,李曄覺得楊師厚才是五代第一名將。
別看李罕之人不行,手下倒是有兩員未來名將,一是楊師厚,另一人就是符存審,不過符存審早投了李克用,被李克用收為義子,改名李存審。
這時候沒人知道楊師厚這么牛轟轟,楊師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么牛。
這些年跟著李罕之東奔西跑,連個安穩(wěn)日子都沒有,剛在河陽安穩(wěn)了兩年,李罕之又耐不住寂寞,進攻河中,一敗涂地。
這也是李罕之的常規(guī)操作。
楊師厚都不知道李罕之打仗什么時候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