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說當然，但這短短兩個字竟一時開不了口。
　　夏凡捫心自問，自己的初衷并未改變，然而時至今日，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卻橫梗在了目標之前。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老太太欣喜萬分向他道謝的情景。
　　“我覺得你還是少思考這種問題為好?！鄙瞎俨世洳欢愡^來道，“樞密府這么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你或許有你的想法，但它為何要聽你的？你還能讓它用正眼瞅你一眼不成？”
　　“上官姐，你在說什么?。俊甭逵苾阂苫蟮?。
　　“沒什么，我之前住在京畿，見過太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沼幸簧硐敕ǎ瑓s沒有實現(xiàn)的力量，最終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彼柭柤纾捌鋵嵨乙彩侨绱?，所以才會被分配到申州來?！?br/>　　“我不懂你的意思……”夏凡搖搖頭。
　　“實際上你懂，只是不愿承認而已。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講，就是認清現(xiàn)實，少去跟樞密府較勁?！鄙瞎俨时持窒蚯白叩?，“我們方士啊，老老實實聽上面的命令就行。有空去幫助下普通人，賺點額外收入也挺好的。說不定幾年后你還厭倦了呢?！?br/>　　“他還能有幾年好待么？”洛悠兒深表懷疑，“當時那氣氛，我都懷疑夫子要把他當場趕出去了?！?br/>　　“趕走也正常，不過章夫子既然沒這么做，估計是想再給他一個機會，以觀后效吧？”
　　上官彩回過頭，揚起嘴角，“然而樞密府無論是什么樣子，你都不會舍得放棄現(xiàn)有的一切，我說的對吧，夏公子？”
　　被她這么一激，夏凡的心緒反倒平復下來。
　　沒錯，空想毫無意義，他現(xiàn)在改變不了不代表以后也是如此，何況研究方術和消滅邪祟并不沖突，他沒必要拘于一時。
　　“我怎么做跟你無關，多謝你關心了?！?br/>　　“不用客氣?！彼菇z毫沒有推托的意思。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币姎夥沼行┕之?，魏無雙主動提議道，“今天要不我們一起吃晚飯吧，我請客，算是金霞城第一批方士小隊建成宴！”
　　“同意！”洛悠兒立刻振臂附和。
　　“我無所謂，”上官彩瞟了眼夏凡，“就看這位了。”
　　“夏兄……”魏無雙擠眼道。
　　夏凡嘆了口氣，雖然被上官彩嗆了一頓，但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會恢復得這么快?，F(xiàn)在拒絕，反倒顯得他有些小氣了。加上同鄉(xiāng)的面子，他陪上一趟也無妨。
　　順帶還能給黎打包點好吃的。
　　“我知道啦，走吧。”
　　……
　　接下來的一周，夏凡的生活變得意外規(guī)整起來。
　　類似公務員上班打卡，方士每天也要一早去樞密府報道，確認今日有無新任務需要處理。而新晉者還要花一上午時間來接受培訓。比如一些施術技巧，以及如何分辨邪祟、并針對其弱點進行攻擊。
　　特別是在施術技巧上，樞密府做了相當多的改進，例如方士服共有六到八個口袋，可以分門別類的放入藥材；掏材料的動作也有相應規(guī)范，兩指法和四指法能在單手情況下摸出二到四種不同類別的材料，比起士考時考生五花八門的施術姿勢，這些快抽動作居然有種俠士對決的瀟灑。
　　而更極端一點的，則是將符箓紋在手臂上，使方士無需藥材也能施展二重術。只是這種做法和“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的理念相悖，而且一旦紋下就沒法再加以改進，因此選擇這么做的方士并不多。
　　另外夏凡發(fā)現(xiàn)，反復施展方術確實確實能加強術的效果。譬如自從在青山鎮(zhèn)毫無保留的施展了一次震術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術法能力再次得到的精進。這并非一種模糊的感覺，而是能實實在在觀測得到。
　　以前他不借助引子和符紙施展一重術時，只能在皮膚上感受到一絲微麻，但現(xiàn)在，他已能在指尖拉出一小道電光，同時伴隨的還有一陣刺痛。
　　這倒是和他過去熟知的常理略有出入的地方——控制變量法在這兒不起作用，或者說，術法最重要的先決條件：「所想」，也加入到了變量之中?？上У氖?，一重術和三重術消耗的氣基本相同，對效果的提升亦接近于無。
　　上午的課上完后，下午便是自由時間。
　　他們這一伙人最常去的地方是錄部，那里存放著眾多書籍與密錄，但術法數(shù)量并沒有夏凡想象的多。例如震術一項上，除開他已經(jīng)掌握的雷鳴術外，其余完整的密錄只有兩本，分別是流光術與蛇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