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
棉紡二廠的實驗大樓旁的廣場邊上,綠樹成蔭,小草繁茂,一片郁郁蔥蔥的夏日風(fēng)景。
美中不足的就是那惱人的知了,叫起來沒個完。
實驗樓三樓靠廣場這面的一處窗戶,李少洪端著一杯白開水靜靜的思考著什么。
身后辦公室的吊扇忽忽的吹著,已經(jīng)是最高檔了,文道貴還是覺得燥熱,尤其是窗外的知了叫,他惱火的端起一杯水,走到窗口,直接潑了出去,嚷道:“燙死你個砍腦殼的金嘎子(重慶叫法),腦殼都吵暈了。”
這小子塊兒大,直接把李少洪拱到一邊去了。
李少洪穩(wěn)住水杯,無奈說道:“你冒啥子火嘛,你又潑不到它?!?br/> 文道貴嘿嘿一笑:“反正我不喜歡活的金嘎子,油炸的還不錯。”
“別個又沒有惹到你,我倒覺得金嘎子很勇敢,有什么事就大聲說出來,你知道不,其實會叫的金嘎子都是雄性,這是它們表達(dá)愛情的方式,”看著文道貴一臉茫然,李少洪知道白說了,愛情也好,金嘎子也罷,估摸著文道貴只有一個想法,好吃嗎?
文道貴并不是實驗室的人,這小子是廠里保衛(wèi)科的,這是脫崗溜到李少洪這里混茶葉來了。
說起來李少洪和彭輝成為好朋友不奇怪,兩人都是大學(xué)學(xué)歷,酷愛文學(xué)美食,但這個文道貴不折不扣的莽娃兒一個,吃東西就是一句話:“肉多不多嘛?”
三個人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兄弟伙,在這風(fēng)雨飄搖的棉紡二廠當(dāng)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中午下班的鈴聲響了,又將是無所事事的一天,李少洪搖搖頭,將杯中的白開水一飲而盡,望望窗外:
“有時候當(dāng)一只知了也挺好,為自己喜歡的事,拼命吶喊一次。”
“喊誰,彭輝今天請假了,”文道貴在一旁沒聽清。
李少洪啞然失笑:“中午喊你請客?!?br/> 文道貴異常大方,一拍胸口:“沒得問題,食堂中午回鍋肉我給票。”
李少洪很快就后悔吃了文道貴給票的回鍋肉,就知道這小子溜到實驗室不是找什么茶葉,平時開水都不喝的人怎么會泡茶。
這小子是看上了實驗室的張美美,寫了一封情書沒敢給,正好李少洪吃人嘴短,遞情書的任務(wù)就交到他手上了。
本來是個小事兒,九六年還是很流行遞紙條,寫情書的,可李少洪一看這張皺巴巴情書的內(nèi)容,立馬覺得憋悶了,情書內(nèi)容如下:
小美你好:
每一次離開你,都覺得舍不得,我知道你等我滋味難受……
內(nèi)容直接抄了港臺四大天王郭富城的歌《把所有的愛都留給你》,結(jié)尾還文謅謅的來了個知名不具。
其實讓李少洪憋屈的不是內(nèi)容,文道貴就是抄《莎士比亞》也不關(guān)他的事,主要是這一手狗爬的字,扭七扭八還直接劃了幾個錯別字。
時下的年輕人都喜歡四大天王,很流行拿一個筆記本抄歌詞,李少洪也不例外,倒不是追星,只是遇到好的歌詞喜歡抄一抄,權(quán)當(dāng)練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