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謙笑道：“此言差矣！連恭親王府的側(cè)妃都敢讓她治，陳氏還能比她金貴？再說了，不是還有我把著關(guān)呢嗎？”
“那，”老太太遲疑一下，實(shí)在好奇杜蘅到底有幾分真本事，松了口：“就讓蘅丫頭試試吧?！?br/> 杜蘅也不推辭，一邊把脈，一邊詢問起她的飲食起居來。
陳姨娘初時老大不愿，后來見她有模有樣，漸漸安下心來，一五一十地答了。
錦繡磨好了墨，鋪好紙，杜蘅一揮而就，寫了一張?zhí)幏?，吹了吹交到杜謙手里：“請爹爹過目。”
轉(zhuǎn)過頭對陳姨娘絮絮地交待著：“胃不好，酸梅湯最好不要喝了。別為了貪涼，用太多冰盆……”想著前世她因難產(chǎn)而死，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骨盆窄，別吃太多，不然嬰兒太大不易生……”
杜謙審視那張藥方，見不論是用藥還是分量，都拿捏得十分到位，細(xì)微之處，甚至比他考慮得更周到，完美得無可挑剔。
在又是羨慕又是慚愧的同時，不禁疑云陡起。
她身上流著顧氏的血液，學(xué)醫(yī)天份極高他能理解?？捎行〇|西，你天份再高，沒有經(jīng)過現(xiàn)實(shí)的千錘百煉，是絕對達(dá)不到的！
手里這張藥方，分明是出自一位經(jīng)驗(yàn)十分老道的名醫(yī)之手，絕不可能是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只憑背幾本醫(yī)書，胡亂寫得出來的！
這，實(shí)在太詭異，太不合常理了！
“怎么樣？”老太太摒住了呼吸。
杜謙提起筆，改了一處無關(guān)痛癢的地方，把方子遞給了青蒿：“不錯，細(xì)節(jié)上再多注意下會更好。”
這就算是肯定了，老太太很是高興：“把我那串密蠟手串給蘅丫頭?！?br/> 錦繡開了首飾匣，取了一串密蠟手串出來，那珠子色澤昏黃，清透圓潤，一瞧就是好東西。
杜蘅忙推辭：“這么貴重的東西，孫女哪敢要？”
“給你就戴著，”老太太不由分說，拿起手串直接套進(jìn)她手腕：“年紀(jì)輕輕的，不好好打扮，等到了我這把年紀(jì)，守著一堆首飾又有什么用？”
陳姨娘在一旁，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老太太見了，笑罵：“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快把嘴閉上，蚊子該飛進(jìn)去了！”
順手從匣子里揀了一枝雙蝶戲蕊的赤金簪子，往她手上一塞：“哪，拿去！省得說我老太婆偏心！”
一屋子的人，都轟地笑了起來。
陪著老太太湊了會趣，杜蘅才起身回竹院。
剛換過一身家常的衫子，白前就掀了簾子進(jìn)來：“小姐，何仁哥帶話進(jìn)來了。”
“他說什么？”杜蘅放下梳子，轉(zhuǎn)過頭。
“那人回來了?！?br/> 杜蘅眼睛驀地一亮：“叫他繼續(xù)盯著，不得松懈?！?br/> “哦?！卑浊耙活^霧水。
那人是誰，他回來了，為什么要特地告訴小姐？又為什么要派人盯著？
杜蘅示意紫蘇開了錢匣：“今天都辛苦了，這些錢，拿去分了?！?br/> 白前忙不迭地?fù)u手推拒：“給小姐辦事是應(yīng)該的，用不著每事都賞。”
她一個月月銀才一兩，進(jìn)來竹院幾天功夫，賞銀倒拿了一兩有多了！
掙得多自個當(dāng)然開心，就怕小姐的私房錢不夠貼的！
“給你就拿著，哪這么多廢話？”紫蘇不由分說，把錢袋塞到她手里。
杜蘅笑了：“事辦得好，才賞。若做錯了事，罰起來也不會輕?！?br/> “做事要走心，對小姐要忠心，明白了嗎？”紫蘇乘機(jī)教育。
“是?！卑浊澳昧隋X袋，高高興興地走了。
杜蘅斂了笑，道：“準(zhǔn)備一下，得再去趟靜安寺了?！?br/> “昨天才去過，明兒又去，老太太那，總得有個說法吧？”
“這個不用擔(dān)心，實(shí)在不行，可以先斬后奏?！?br/> 第二日杜蘅如常給老太太請安。
“祖母，前幾天不是說睡不著嗎？我翻了幾天的古籍，寫了幾個方子，您先服幾天看有沒有效果?！?br/> 老太太一愣：“我不過隨口一說，你還當(dāng)真了？”
“這是益氣湯的方子，這是安神茶的方子?！倍呸恳灰唤庹f：“這一張呢，是我前天去靜安寺，找?guī)煾涤懙那宓乃幧欧?，共有十二道，讓廚房每日輪換著給您做，胃口會好些。”
老太太嘆道：“你這傻孩子，也太實(shí)誠了些！我都一只腳踏進(jìn)棺材了，還折騰這些做啥？”
杜蘅輕聲道：“祖母才說傻話呢！您是咱家的主心骨，活得長長久久，才是咱們做晚輩的福氣！”
老太太點(diǎn)頭：“好孩子，萬事有祖母呢。”
杜蘅乘機(jī)道：“前天去靜安寺燒香，給恭親王府這么一鬧，原本要念一百遍的《地藏經(jīng)》只念了一半，儀式也沒完成。蘅兒想抽空再去一趟。”
杜老太太心里有些不愿意，但剛說了大話，不好立刻駁她，只得道：“早去早回?！?br/> “是?！倍呸恐x過老太太，便回竹院。
哪知正要出門，丫頭卻來送信，說是忠勇伯府遞了貼子，說伯夫人稍后要登門拜祭顧氏，要她出面接待。
她只得捺下性子與之周旋，哪知剛送走忠勇伯夫人，陳國公夫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