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好象忘了一件事,”杜蘅淡聲提醒,語帶譏諷:“杜府如今,已不是柳姨娘掌家?!?br/> 柳氏氣得臉紅脖子粗:“反了,反了!鬧事的還有理了?”
白前分辯道:“我沒有鬧事,是萱草姐姐攔著,不許我進門。不得已,才大聲嚷了幾句?!?br/> 她走到杜蘅跟前,附耳迅速低語了幾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倍呸窟吢犨吿ы?,望了柳氏一聲,掀開簾子重新回了內室。
柳氏給她這一眼,瞧得頭皮發(fā)麻,冷冷的,從心里直往外泛著寒氣。
定了定神,亦步亦趨地跟了進來。
杜蘅唇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清冷的聲音,如冰池中相互撞擊的薄冰:“不僅如此。昨晚父親入宮侍值,這么巧,蔡大夫家中有事回了家。偏偏半夜又有急診上門,把唯一宿在鶴年堂的高大夫給叫走了。正是如此,才會延誤了最佳治療時機,以致大哥毒入經脈,造成終身遺憾?!?br/> 杜松悲憤怒吼:“你什么意思?我命中注定,要做個瞎子嗎?”
杜蘅環(huán)顧室內眾人一遍,最后把視線停留在杜謙臉上,一字一頓地道:“父親,你相信這一切真是巧合嗎?”
杜謙臉上肌肉一陣經攣,顫聲道:“不然呢?”
“蔡大夫家中昨日下午突然走水,接信后匆匆返家,卻是虛驚一場?!倍呸壳迩宓ú慌d地道:“高大夫半夜接診,貌似也很平常。有意思的是,請他上門出診的,竟然是趙媽媽?!?br/> 趙媽媽一個機靈,忙分辯道:“昨夜孫子突然高燒,嘔吐不止。請高大夫,實屬無奈之舉?!?br/> 杜蘅笑了笑:“只不知趙媽媽這套說詞,大哥能不能接受?”
杜松雙拳緊握,惡狠狠地瞪著趙媽媽的方向,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這,不過是巧合罷了!”趙媽媽嘴硬。
“一件是偶然,二件是巧合,三件還可示為天意?!倍呸看浇且粡潱I刺意味十足:“可這么多事情全湊到一起,還要硬堅持這是巧合。我只能說,你比天橋說書的還能掰!”
“你!”柳氏氣得七竅生煙。
“柳氏!”一直沉默的杜老太太抬眸,眼風如刀:“你要怎么解釋?”
“老太太,冤枉,我真是冤枉的??!”
“冤枉?好!”杜蘅步步進逼:“咱們把當日負責堊室粉刷翻新之人,找出來,問問他,是誰指使他把堊室的墻壁挖空,暗藏毒蝎!”
聞言,趙媽媽的臉色一白。
就聽柳氏道:“堊室翻修粉刷,是由外院管事,岳叔華負責?!?br/> 很快,岳管事被叫了過來,他連聲叫屈:“小人與二姑娘無冤無仇,為何要陷害她?再說了,楊柳院人來人往,鑿壁挖墻,不可能沒有聲響,如何瞞得過人?”
“堊室墻壁中空,內藏毒蝎是事實?!毕娘L的笑意不達眼底,聲音里帶著股冷冽的寒意:“不是岳管事所為,就是柳姨娘,二者必居其一!”
“不是我,我沒有!”兩人同時叫了起來。
柳氏狠狠瞪著岳叔華。
岳叔華不敢看她,額上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還有一件事,不知父親和祖母是否知情?”杜蘅暗中冷笑。
“什么?”
“堊室新粉刷過,屋子四周的縫隙,墻角旮旯里都重新撒了防蟲粉,按理大哥的房內是絕不應出現(xiàn)毒蟲的。”杜蘅慢悠悠地道:“可偏偏,毒蟲卻來了,還咬了大哥。所以,我特地留意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極可怕的事!”
杜荇怒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別在這里裝神弄鬼地兜圈子!”
杜蘅瞥她一眼:“大姐著著什么急呢?是不是眼見奸計要被揭穿,沉不住氣了?”
“你說什么?”杜荇踏前一步,怒目而視。
“閉嘴!”預感到即將觸及到杜松中毒的核心,杜老太太心急如焚。
杜謙喝道:“別打岔,讓蘅丫頭說?!?br/> 老太太有二個兒子,沒有杜松,還有其他的孫子。
可是,他卻只有杜松一根獨苗!
他向來又是個爭氣的,年紀輕輕中了秀才,本來打算秋天鄉(xiāng)試過后,明春參加會試,夢想著殿前奪魁,高中三甲,光宗耀祖!
誰想到,一覺起來,竟然雙目失明,一切美好的希望都化為了泡影!
“我發(fā)現(xiàn),”杜蘅眸光清亮,字字清晰地道:“原本應該是預防毒蟲的防蟲粉,卻變成了飼養(yǎng)毒蟲的藥粉!”
“你,說什么?”杜老太太身子一晃,往后就倒!
“老太太,老太太……”丫頭婆子亂成一團。
滿屋子的人,嗡地一下,鬧了起來。
“你,你胡說!”杜葒再也沉不住氣,激動得跳了起來!
“藥成粉末,就算他們想毀滅證據(jù),也不可能清除干凈?!倍呸康痪?,把鬧轟轟的人,壓得安安靜靜:“父親若不信,可即刻派人查驗?!?br/> “不,這不可能……”岳叔華汗如雨出,忍不住去瞧柳氏。
“決明!”杜謙目眥欲裂,死死地盯著岳叔華:“把堊室內外的防蟲粉,掃一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