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石跌空谷,回響久遠(yuǎn),無法選擇,心心念念的,想著有一日仙人路過,將我撿起往星圖中一按,成了繁星中一點(diǎn),笑談罷了,確有路過,不過是車輪將我碾進(jìn)了大地。
南候親率軍去抵御東海,兵馬僅僅不到五萬,且一半都是新兵,南方所剩城池也僅剩錦陽一座,我與郡主前往錦陽,隨身兵丁不過二百銀甲,但這也是南候最大的能力。我們沿著小路,景色如同那晚,可車架,鎧甲,刀劍都在作響。
她伸頭戴著帷帽透過窗機(jī)向北望,開始以為她在看風(fēng)景,我沒敢擋住她的目光,直到笨起走的慢些,落日還有最后一點(diǎn)光,她靠著窗睡著了,帷帽跌落我下馬拾起,才看她眼淚順著臉頰流到袖子上,她時不時抽泣,一頓一頓的,我再不忍看,也望向北方
“韓師,郡主的帷帽拜托你交給她?!?br/>
話落,我撥馬往北狂奔,笨起也是從未有過的賣力,馬頸肉筋隆起,立耳嘶鳴,眼中與我有著一樣的決心
“邵起!你去哪?”
郡主被韓師的聲音震醒
“喂,邵起你干嘛啊…”
聽到郡主喚我,我勒馬急停,馬頭高高昂起
“郡主!南候不回我不回!”
我看她的目光飽含著一切,這單一的生活中能有的一切,我摸著笨起的鬃毛安撫,見韓師追來,我收了目光,轉(zhuǎn)馬
“你干什么去!回來!”
我回給他一個無法阻擋的目光,他便停下馬就往回
“郡主,屬下攔不下他?!?br/>
在那黃昏的魅影里,銀甲倒映著彩霞,像把火紅的太陽燙印在了身上,槍身上的溝壑仿佛嵌著金,能暖我的是胯下的金玲,和懷中的槍櫻。
深夜我回到了校場,見尸骨殘骸遍地,蠅臭沖天,原本以為月下只有天涯,只有美好,可現(xiàn)在,月下布滿煉獄,這場景只有在天堂的另一極,我是堅(jiān)定的,沒理由有顫抖,愿我掛念的人永遠(yuǎn)見不到這場景。
依稀看遠(yuǎn)處樹下有小堆篝火,我摸出后背的槍,腳輕輕拍了一下笨起的肚子,我們慢慢走過去
“誰!是誰?”
他們嚇壞了
“我是玉龍郡主的侍衛(wèi)。為她來尋衛(wèi)國候?!?br/>
沒人應(yīng)我,只是指了指北邊
我再次往北奔走,背著月立在一個土坡上,下面一大片陰影中有唏噓慘叫,或許是聽錯了,一點(diǎn)亮都沒有,我抖抖韁繩,笨起原地不動,它不敢再往前走,我們留在土坡過了一夜,這一夜沒有生火,手始終沒離開槍櫻。
亮天了,其實(shí)沒怎么睡,終于看清那片陰影,不是土丘的影子,是殘肢斷骨的戰(zhàn)場,我跨馬其中,也許馬蹄下的魂魄生前都有同一個愿望。走到盡頭也沒見南候的大旗,心里算是悄悄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