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聞稍稍緩了緩面色,攜冉顏朝屋內(nèi)去。
入了內(nèi)堂,冉聞四下打量幾眼,物品倒是精致,也不陳舊。
冉顏見冉聞在主座上跽坐下來,才跟著坐下。見到這個唐朝父親,冉顏感覺有復(fù)雜。冉顏前世的父親是一名化學(xué)家,自詡幽默,特別喜歡給冉顏講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笑話,縱然每一次冉顏都是一張撲克臉,冉父卻樂此不疲。
然而堂上的個父親,溫和持重,長輩與晚輩之間的關(guān)系分明,與她那個在生活上不著調(diào)的父親是兩個極端,不知怎么的,冉顏在這一刻特別想念父母。
“阿顏。”冉聞看清冉顏那張漂亮的臉,面上閃過一絲驚艷,只是瞬間又歸于平靜,“為父見你的病也快痊愈了,過幾日我便派人來接你回家去吧。”
冉顏下意識的蹙眉,現(xiàn)在這種狀況,回去以后的日子必然更為艱難。她絲毫沒有錯過冉聞的神色,恐怕他是算計遠勝于關(guān)心吧!
“此處甚好,兒想再修養(yǎng)一段時日,再說,兒兩年不曾回府,恐怕還要勞煩夫人準備一番,若是太倉促,兒恐夫人勞累?!辈还茉趺礃?,冉顏都得盡量爭取留下來一段時間,嫣娘幾個人的命還握在她手中呢。
冉聞端起晚綠奉上的茶水,略有些不悅的道,“那是你的母親!如何呼夫人?”
冉顏不做聲,若是喚原主的親生母親為阿娘,倒是可以接受,畢竟用了人家身體,可那個繼母,是原來的冉顏不愿意認作母親的,這一點,冉顏不會違背她的意愿。
見冉顏固執(zhí)堅持,冉聞有些惱怒,但看著冉顏精致絕艷的臉,又將一腔怒氣壓了回去,溫聲道,“罷了,你既然有這份孝心,就暫且在莊子上再留半個月,也好好想清楚?!?br/> 兩年都沒想清楚,半個月就能想清楚了?冉顏不禁懷疑,方才在院子中看見冉聞眼中那一點點憐惜是不是錯覺。
“是?!比筋亼?yīng)了一聲。
半個月,足夠她把彩繡館的事情了結(jié)。
冉聞點點頭,“如此便好。”他起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頓住腳步,轉(zhuǎn)身道,“克扣月例之事,為父會查清楚?!?br/> 冉顏依照禮節(jié),起身到廊下穿了屐鞋,親自送冉聞離開。
待回到院中后,邢娘眼睛泛紅,拉著冉顏道,“娘子,萬萬不能喚繼室母親,那樣小門小戶出來的,又無德行,根本不配做娘子的母親!”
聽邢娘如此說,冉顏不禁回憶,卻怎么也想不出親生母親的身世,只想起前些日晚綠說過,自己母親的娘家雖然不景氣,卻是個大家族。
“邢娘,我母親是貴女?”冉顏問道。
邢娘面色微變,最終卻是咬牙道,“郎君禁止奴婢們與您說起此事,不過,老奴瞧著郎君今日的態(tài)度,怕是不會為娘子做主了……夫人姓鄭,出身滎陽鄭氏?!?br/> “滎陽鄭氏!”冉顏心中浮現(xiàn)一些常識,博陵崔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隴西李氏、太原王氏并稱為五姓七家。加上京兆韋氏、河?xùn)|裴氏、河?xùn)|柳氏、河?xùn)|薛氏、蘭陵蕭氏,京兆杜氏,均是歷史傳承悠久的大士族,眼下也依舊是門閥大族。
冉顏呆怔住,耳中猛然浮現(xiàn)前世考古學(xué)家的母親送給她澄泥硯時,得意洋洋的話:這硯臺我在王府井地攤上買的,以老媽閱古無數(shù)的經(jīng)驗,一眼就看出這絕對是個好東西,果斷買了下來。后來我拿給古董專家鑒定過了,這塊硯臺出土于滎陽鄭氏族墓,是初唐到中唐這段時間的古物……價值至少在二十萬以上,老媽只花了五百塊錢,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