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的肉包子就裝在木桶里，木桶就在頭頂，本來很容易吃到才對，但鬧嚷嚷半天，愣是誰都沒吃到，木桶依然好好地掛在那里。
原本還有人能跳起來夠，現(xiàn)在卻連靠近都成了奢望，幾十個孩子扭打成一團(tuán)，哭喊聲一片。
誰都不清楚為什么會打起來，起初還有人合作疊羅漢來著，可不管想什么辦法，總有人搞破壞，一次次唾手可得，轉(zhuǎn)眼失之交臂，于是有人反擊。
已經(jīng)不知道是誰打了第一拳，現(xiàn)在知道也無意義，已經(jīng)混打成一團(tuán)，許多人甚至都忘了最初的敵人是誰，只要身邊有人，不是出拳就是踢腿，曾經(jīng)的伙伴已經(jīng)成了攻擊的目標(biāo)。
聰明一些的，想要退出戰(zhàn)團(tuán)，但已經(jīng)裹挾其中，不打就要挨打，也只能是奮力打倒眼前人……但眼前總有人。
只有打一開始就沒下場的，還有冷眼旁觀的資格，比如乙三、乙八，他倆像是以前就認(rèn)識，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jì)，現(xiàn)在逡巡在圈子邊緣，不時拿眼神交流。有人運(yùn)氣好被擠出圈子，他們即刻把人踹回去，卻又小心避免引火燒身，給拉進(jìn)圈子。
以他們的年紀(jì)及心智，聯(lián)手做這事，還真沒什么人成功逃出來。但他們也有擔(dān)心地人，不時抬頭望望。
高階上，狗娃和甲七比他們躲得還遠(yuǎn)，至今沒有下場的意思。有沒有漁翁得利的心思不確定，但總得防一下。
甲七看上去比狗娃大一兩歲，渾身黝黑，就像個小鐵蛋，單純看外表，大概能把他劃到憨厚敦實那一撥，但眼中的精明，異于同齡人冷靜沉穩(wěn)，都在說著人不可貌相。
狗娃扶著柵欄門看景，他在后面盯著狗娃，拳頭幾次攥緊了又松開，最后還是走到狗娃身邊，“睡醒了？”
“嗯?！惫吠撄c(diǎn)頭，“他們太吵了。”
甲七也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認(rèn)同他的說法，底下人那些人的確太吵，嗚嗷喊叫，卻還是沒個結(jié)果，“想吃包子不？”
“好像有六個。”狗娃說。
“我吃兩個就行?！奔灼卟⒉幌袷翘澬牡娜?。
狗娃看看他，“我也想這么說?！?br/> 甲七看一眼乙三乙八，那邊正好看上來，雙方都有邀請的意思，但誰都沒動，“喏，嘴多著呢。”
狗娃點(diǎn)頭，“但他們多半不愿按咱的來?！?br/> “他們愿不愿意……”甲七問他，“很重要么？”
狗娃又點(diǎn)頭，“嗯，我是個講道理的好孩子。”
甲七咧嘴，“終于找著比我還不實誠的了。”
對于不同的意見，狗娃一向愿意保持沉默，爭執(zhí)起來傷感情，又解決不了什么，雖然兩人連認(rèn)識都談不上，更別提感情，但何必呢？包子又還沒吃到。
被冷處理，甲七倒忍不住又多看兩眼，“你叫啥？”
“戊六?！惫吠拚f。
“……”甲七要問的當(dāng)然不是這破籠號，但狗娃說了，他倒覺得挺有道理，在這里，他們以前叫什么，從哪里來，做什么的，似乎都不重要了，“你好，我是甲七?！?br/> “六在七前面，你是不是該喊我哥？”狗娃話題轉(zhuǎn)的相當(dāng)快。
“你平時一定不討人喜歡?！奔灼哂辛伺袛嗖耪f，“甲可比戊靠前好幾級?！?br/> “嗯?！惫吠蘧褂贮c(diǎn)頭，“大哥，一會兒你沖前頭?！?br/> “……”甲七悶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為什么？”
狗娃指指自己的頭，“我受傷了?！?br/> 所以，我找了個累贅？
甲七打量他一眼，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會兒打算怎么做？”
“先揍人，然后……”狗娃看著他，“肩膀借我用下?！?br/> 甲七想了想，早先看表演地時候，的確有類似動作，但難度未免高了些，“你有把握？”
狗娃吸口氣，“我想活下來?！?br/> 想活著，就得吃到包子，這是人家給的第一道考題，不及格，不僅包子沒得吃，命可能都不在了。
“行，信你一回?！奔灼咴捯袈涞兀瑘鲋杏凶?，乙三乙八踩在別人身上，開始前沖，看來是等不及了，“他們動了！”
狗娃扭頭看著他，“那你還不快去？”
“……”甲七提步?jīng)_出，跳下梯階才憋出一句，“靠！”
真想收回剛剛的話，這小子真不可靠。
狗娃跟著他跳下，卻是緩慢加速，到圈子外圍，也沒學(xué)他們那樣踩著人過去，而是覷準(zhǔn)空檔，接連跳動，那唯恐踩著誰的模樣，真讓人鄙視。
他落在后面，甲七卻已跟乙三對了一拳，不錘這拳，乙三就踩著半跪的乙八上去了。
乙三比甲七大了兩歲，一拳對沖，仍要退上兩步，便知道糾纏起來沒好處，“包子一人兩個?！?br/> 他三個聯(lián)手，大概沒人搶的過他們，甲七都不禁猶豫，似乎這樣的組合，要穩(wěn)妥許多。
“小心！”狗娃遠(yuǎn)遠(yuǎn)喊一聲。
甲七本能退后，躲開乙八自下而上的一拳，隨即一拳回過去，“看來這兩個不好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