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之下,未央湖的湖水只是表層較溫和,晉明曦潛到水中,才覺涼意刺骨。
水影搖晃不止,她看不真切一個小小的扳指在哪,正聚精會神搜尋時,腰身突然被向上一提。
而后整個人落在了一個懷里,她施不上力氣,轉(zhuǎn)頭看清楚來人是誰后,雙眸放大,眼中全是錯愕。
忽地,她被水嗆到,臉上顯露出痛苦之色。
顧承安皺眉,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晉明曦全身僵住,反應(yīng)過來后一陣掙脫,兩人糾纏著浮上岸,相府小廝手中盛著披風(fēng),見他們渾身濕透的模樣,立刻轉(zhuǎn)過了身。
美人蜷縮在地,身上玲瓏曲線一覽無余。
顧承安從他手中拿過衣物,悉數(shù)罩在了晉明曦身上。
身后,是一位急急忙忙趕來的華服男子,瞧見眼前的場景,不禁問:“二公子,發(fā)生了何事?”
見顧承安衣角滴著水,又見身側(cè)被衣服罩著的年輕女子,他暗自沉思,疑惑道:“這是二公子養(yǎng)在外面的姑娘?”
養(yǎng)在外面的姑娘,不是外室是什么。
晉明曦攏著衣服的手一頓,抬眼看向顧承安,顧承安此刻衣衫盡濕,臉上不見狼狽,從容不迫地抬了抬手,請他離開,“程兄改日再約?!?br/>
男子點頭,只覺自己猜對了,若不然,這顧二公子也就此不會拋下棋局,下水救人,他笑道:“二公子定是想讓家中姑娘也瞧一瞧這銀杏秋臺的風(fēng)光,在下就不打擾二位了?!?br/>
人走以后,晉明曦站起身,被侍女?dāng)v扶著披上了自己的外袍。
她把換下來的披風(fēng)遞給相府小廝,頭也不回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用力地抹了下嘴唇。
身后傳來一道冷冷清清的聲音。
“郡主?!?br/>
晉明曦腳步一頓,緩緩回身,見男人逆光而立,肩上映著溫和的日光,眼底卻無任何情緒。
她不知顧承安為何下水把自己撈上來,許是以為溺水,順手一救,就跟多年前給她玉扳指,讓她換炭火一樣。
看她可憐,略施善心而已。
顧二公子即將迎娶平西王府的郡主事,滿城皆知,這些時段定不能惹上花紅柳綠的情緣。
晉明曦差點忘了,自己在他眼里,一向不矜持,相府公子在京城的名聲,要比自己好得多。于是趕在他開口之前,語氣閑散道:“二公子不必?fù)?dān)心,剛才發(fā)生的事,我不會說出去。”
顧承安平靜地看著她,目光無波無瀾。
“更不會以此威脅你,讓你為我負(fù)責(zé),本郡主從來就不是死纏爛打之人,何況二公子即將成親?!彼读讼伦旖牵耙沧6雍烷L陽郡主百年好合,長相廝守?!?br/>
說罷,她拎起衣擺,轉(zhuǎn)身離去。
人影綽約,蓮步款款,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
顧承安把視線從空無一人的路口收回,攤開手心,目光落在這枚扳指上面。
他垂下眼,重新戴回指間。
-
顧宜寧坐在馬車上,認(rèn)真地擺弄著手中的九連環(huán),順口問:“還沒看到人影?”
春桃:“王妃,看到了?!?br/>
“請郡主上車?!鳖櫼藢幨掌鹜嫖?,嘆了口氣,她哥哥欠下的情債,不知自己皆力償還的話,能還到哪一步。
晉明曦上來之后,馬車向陶然樓的方向走,顧宜寧遞給她一塊手帕。
“王妃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我哥哥他,”顧宜寧想了想,道:“辜負(fù)了郡主的心意,其實京城好男兒多得是,郡主可另尋良人……”
晉明曦點了下頭,打斷她,“本來就是我一廂情愿,既然結(jié)果不如人意,便不會勉強?!?br/>
她看著對方嬌艷的臉,嘆道:“郡主能想開就好?!?br/>
“稍后還請王妃去趟陶然樓。”
晉明曦目光坦然,剛才在未央湖邊,那聲“養(yǎng)在外面的姑娘”,聽起來實屬扎心。
她姓晉,是先帝的公主,即便被廢,骨子里也流著皇家的血,萬不可自甘墮落,做別人的外室。
倘若再在顧承安這里沉淪下去,進(jìn)一步得到了他的人,說不定還真會落得無名無份的下場。
她逝去的父皇,九泉之下也難能安息。
陶然樓內(nèi),顧宜寧看著桌上的一盒銀票,“郡主這是做什么?”
晉明曦:“先前二公子多給的錢,我以前以為,顧家不缺錢,所以把這些當(dāng)成了打賞,現(xiàn)在想想,還是算清楚為好?!?br/>
顧宜寧聽到近來的風(fēng)聲,低聲問:“弘王爺,這段時間可曾為郡主尋過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