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頭抹了抹嘴,端起滿是茶銹的大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陳誠像是聽評書的一樣津津有味,看著面前這個老門衛(wèi),皺紋爬滿了臉上,他的嘴巴像是有魔力,把陳誠帶進遙遠的歷史,如同身臨其境一般。
????“我接著又跑了過去,給圍觀的人說,電話打不通,怎么辦啊,當(dāng)時這個縣大院電話只有內(nèi)線好使,外線經(jīng)常故障,要打不通都打不通,這時我看到躺在地上的徐鐵軍已經(jīng)不怎么動了,可能快死了,眼睛不是那種骨碌骨碌的轉(zhuǎn)了,而是看著一個地方,我猜他馬上要完了,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其中有人開始跑去開車,當(dāng)時大院里就停著兩輛212北京吉普。吉普車一發(fā)動,大家就想把他抬到吉普車上啊,正要抬呢,這時有一個人跑著就喊了一嗓子,‘別動,心臟病一動就完事了,你們讓開!’我們回頭一看,你猜是誰???”老田頭眼睛看著陳誠一眼問道,接著又喝了一口茶水,陳誠馬上給老田頭又添滿了。
????陳誠感覺老田頭這個人講話太有意思了,口頭禪經(jīng)常就是說“你猜怎么著?你知道不?”而且不需要別人回答,是自問自答。
????老田頭把杯子往桌子里面推了推,接著說道:“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魁奇縣長,大家一看是縣長,都閃到了一邊了,給他閃了一個道,魁奇縣長蹲了下來,扒了扒鐵軍的眼皮,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說‘這不還有氣呢嗎’,接下來你猜怎么著,他拉開鐵軍主任的羽絨服的拉鏈,左手五指張開一下子用力地摁在了鐵軍肋巴骨那里,另一只手開始趁著勁輕敲鐵軍心臟位置,和心跳的頻率差不多,我現(xiàn)在想,他可能是模仿心臟供血呢,這樣促進血液循環(huán)啊,這樣就死不了了啊,大家大氣不敢出,看著魁奇縣長動作,這樣的動作持續(xù)的差不多二分鐘吧,你猜怎么著,嘿!鐵軍的眼睛竟然開始骨碌骨碌的轉(zhuǎn)起來了!太神奇了,大家都像看雜技一樣,目瞪口呆,這個縣長竟然還會這一手啊,這樣又敲了三四分鐘吧,魁奇好像有點力氣了,但是說不出來話,這時魁奇縣長站了起來,給鐵軍說,你等我一會,我回家給你拿一藥去,然后給大家說,你們別動他哈,我一會就來。說完話縣長就回他家了,幾分鐘的時間,魁奇縣長就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紙包還有一個水杯,大家一看縣長回來了,就又給他讓了一個道,魁奇縣長蹲了下來,小心地把鐵軍扶起來,讓旁邊的推著鐵軍主人的后背,魁奇縣長抹去了鐵軍嘴上的粘液,讓鐵軍張開嘴,把一包藥面一股腦倒進了他的嘴里,然后讓鐵軍喝了幾口水,沖了下來,做完這些,魁奇縣長就站了起來,說‘等一會吧’大家伙都議論紛紛,這能管事嗎,看著鐵軍還是有氣無力的,但是,大約過了一刻鐘,你猜怎么著,鐵軍的臉色竟然緩過來了,手臂也能夠抬起來了,當(dāng)時我們都很驚訝,又過了大約五分鐘吧,你猜怎么著,鐵軍竟然站了起來,和沒事一樣了,這時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開始鼓掌,人群里你猜還有誰,當(dāng)時的顧士衛(wèi)書記也從樓上下來了,他很高興地說‘想不到魁奇同志竟然還會這一手,縣長成神醫(yī)了’當(dāng)時大家都樂了。然后魁奇笑著說‘嗨,和別人學(xué)的,水平不高’,這時候,你猜怎么著,鐵軍主任手往羽絨服上擦了擦,雙手一下子拉住了縣長的手,搖來搖去,說‘馮縣長,謝謝您,太謝謝您了,您讓我怎么謝你啊,我的命就是你給的??!’魁奇縣長哈哈大笑,然后說,‘不用感謝,以后你干好工作就是對我的感謝!’然后又對鐵軍說,‘你這心臟病以后還可能再犯,你一會跟我回家,我再給你拿點藥去’說完就松開了手,然后對大家擺擺手說,‘散了,散了,該干啥干啥去吧!’之后,大家都議論紛紛地離開了?!?br/>
????說完這些,老田頭又喝了一口水,陳誠問道:“那后來呢?”
????老田頭挪了挪屁股,翹起二郎腿說:“后來?后來鐵軍活的好好的啊,現(xiàn)在他還活著呢。六十多了吧他,身體硬朗著呢,再也沒聽說過他犯過心臟病,據(jù)說,魁奇縣長又給他用針灸扎了幾次心臟,可能完全好了吧,之后的幾年啊,不大記得了,魁奇縣長就電死了,出殯的那天,你猜怎么著,據(jù)說鐵軍哭的比魁奇縣長的兒子都悲痛,他是他的救命恩人啊,能不能難受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