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一時間不知道該計較陸夭連名帶姓叫他，還是該直視對方認(rèn)認(rèn)真真的表白。
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就這么捧著他的臉，眼神卻是半點澄明都看不出，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呼吸出來的淡淡梨花酒香，那點酒氣蠱惑了他。
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把那只在臉上作亂的爪子拿下去，但鬼使神差就是沒有這么做，甚至把身子湊得更近些，好讓她更容易借力。
“我喜歡你啊�！蹦屈c梨花白隨著陸夭的一字一頓飄到他腦子里，如魔音灌腦，他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是這幾個字。
“你喝醉了，這點酒量也敢學(xué)人喝酒？”寧王只得顧左右而言他。
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刻的心情多多少少有點混亂。說不清是因為陸夭的直率，還是不知如何回應(yīng)的無力感。
“那酒，不是你給我的嗎？”醉雖然是醉了，但陸夭的邏輯顯然還在。
寧王被氣笑了。
“你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陸夭喝酒后反應(yīng)變慢許多，所以花了一點時間消化這句話，才慢吞吞地開口。
“醉了，也沒醉�！彼騺盱`動的表情此刻蒙了層顯而易見的沮喪，“可是只有醉了，我才敢說真話。”
寧王覺得心臟好像被人用力掐了一把又快速松開，因為他看得出來陸夭不像是在撒謊，于是想起私下派影衛(wèi)去查她之后帶來的回稟。
過往十六年，她經(jīng)歷干凈得像張白紙，哪怕幼時住在外祖家那幾年，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什么獲取外界信息的渠道。
那她到底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執(zhí)著呢？就憑當(dāng)年凱旋慶功宴上的驚鴻一瞥？
寧王不是顏狗，所以想象不出少女懷春是個怎么樣的場景。但看著面前難得迷糊的陸夭，他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個套話的好機會。
“說真話好啊，那我們就來說點真話唄�！睂幫跤X得此刻自己像是個誘拐良家少女的騙子，“那你到底什么時候認(rèn)識本王的？”
陸夭松開捧住寧王臉蛋的手，腳步有些虛浮，寧王怕她站不穩(wěn)，急忙扶住。
小姑娘認(rèn)認(rèn)真真思考了半天才回答。
“上輩子�！�
寧王險些直接把她扔地上。
“說好的要說真話呢？”
“我說的是真話啊�！标懾部逯粡埿∧�，“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
寧王想了想，決定換個話題。
“那你喜歡本王什么？”
“那可多了。怕我冷就在冬天還沒來的時候就早早燒地龍，幫我配齊特別貴也特別難配的各種香料，不在乎我沒有嫁妝下嫁。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還在外人面前還各種維護我�！标懾惨患患种�，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可你對我這么好，我卻把你害死了。”
寧王聽得云山霧罩，但敏銳捕捉到話里的漏洞。
“等一下，什么叫：明明知道你不喜歡我，還在外人面前維護你？”他被搞得有些糊涂，“你難道不是一直喜歡本王嗎？”
“當(dāng)然不是，我一開始瞎了眼�！标懾矐崙嵉馗约喊l(fā)著脾氣，“我太傻了，真的！”
寧王憑借她顛三倒四說的這幾句話，大概理出了大意。
她說的那個人，要么是真實存在，并且跟她確實生活過的，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別說陸府不敢把二嫁女送到皇室，就說他派出去的影衛(wèi)，也不敢隱瞞陸夭嫁過人這種天大的事。
還有一種可能性，是她憑空臆想出來的，姑娘家好像都對未來夫婿有些奇奇怪怪的憧憬。但細(xì)枝末節(jié)這么清楚，臆想絕不會這么事無巨細(xì)。
他定定看著面前的陸夭，腦海中隱約浮現(xiàn)出一種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于是寧王緩緩蹲下身子，輕輕捧起陸夭的臉，語氣帶著某種誘拐的味道。
“那你說，在上輩子，最后我們怎么了？”
陸夭仿佛被定格住了，她跟寧王四目相對，片刻之后，一顆眼淚落下來，溫?zé)岬囊后w砸在寧王手背上。
“是死了嗎？”寧王小心翼翼試探著，“而且死得很慘？”
小姑娘沒回答，卻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