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興慶府外。兩名漢人書生風塵仆仆站在城外,看著高大的城墻。
這一路來,翻山越嶺,大漠沙海,這一路行來,比他們想象中的更為艱難。好在兩人均不是那等書齋秀才,生活能力都很強,也能夠隨機應(yīng)變,一路上替牧民治點傷病,搭著馬隊一起行來,其中辛苦,自不必說。
千辛萬苦,終于到了興慶府外,可是就要進城的這一刻,他們卻猶豫了。
這一步進入,就要棄故國,離舊根,自此之后與從前一刀兩斷,人生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張源沉默良久,停住了腳步道:“二弟,你若后悔,此時離開還來得及?!?br/> 對方道:“大哥,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無所謂反悔了?!?br/> 張源自嘲地笑道:“是啊,無所謂反悔了!”他回望來時之路,心情復(fù)雜:“去國離鄉(xiāng),為免身敗名裂,殃及父母族份,從此之后,只怕父母之賜之名再無可用,這世上再無張源此人了!”
“大哥欲改何名?”吳書生道。
“何名!何名?”張源抬頭看著城門:“你我已經(jīng)破釜沉舟,再無可退,不為五鼎食,便為五鼎烹。既然已經(jīng)放棄寂寂于一生,便得一舉成名。我們不能等待別人發(fā)現(xiàn)我們的才學,這樣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了,我寧可冒著生死之險,也一定要主動出擊。”
吳書生問:“難道,還要學上次的拖石哭道之舉嗎?”
張源搖頭:“黨項蠻夷之地,焉能懂得這些?!彼难壑袔е鴽Q絕:“我們要用另一種方法,直接見到那西平王元昊!元昊、元昊,嗯,我們既為這元昊而來,何必就以元昊之名,做大聲勢!”
“以元昊之名?”吳書生驚詫地說。
“不錯,以元昊之名!”張源緩緩地說:“從今以后,這世間再無張源此人,我的名字叫——張元!”
吳書生點了點頭:“既然大哥以元為名,小弟也以昊字為名,從今以后,我就是吳昊!”
兩人擊掌瘋狂地大笑:“對極對極,從今以后,你我就是張元和吳昊!你我就是張元和吳昊……”瘋狂的笑聲,回蕩在城外,回蕩在茫茫大漠之上,傳揚了很久,很久。
數(shù)日之后,興慶府中的大小酒肆上,瘋狂地寫滿了這樣一句話:“張元、吳昊到此一飲!”
“張元、吳昊到此一飲!”張元徐徐地寫完最后一筆,擱筆。